是穆昌。隻見他麵色鎮靜，點頭道：“小人不知。”他說著，探頭看了看我，眼神很有不安，低低又道，“娘娘焦心不已，又……不便來此，是以才命小人敏捷來稟王爺，請王爺親往做主。”

第十四章 結髮為伉儷(下）

“甚麼？！惇兒他——！”他麵色劇變，猛回身便衝向門口，隻聽“哐啷”一聲脆響，桌上安排喜杆的金盤已然被他撞翻在地，喜杆滴溜溜滾出老遠，但是他看也未看一眼便拉開門，一把扯住傳信之人的衣衿道：“惇兒但是舊疾再次複發？太醫可在？”

我緩緩點頭。她便即取過玉梳，開端悄悄梳理我腦後髮絲，口中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合座。”

我寂然起家，不防身後卻俄然響起較著決計抬高的腳步聲，我驀地轉頭：“甚麼人——？！”

第十五章 霜刃未曾試

我心下發急，不知離我被劫迄今已過了多久，瞧不見日頭，更不知今夕何夕！腹中饑渴難過，身材更是軟乏有力，隻稍一用力，額上盜汗便涔涔而下。我伸手扶住牆壁，用儘滿身力量才勉強坐直身子，不過如許小小一番行動，卻已令我氣喘不已，彷彿遭人強行扯破般，胸口更是一陣劇痛。我按捺不住澎湃而至的氣味，猛伏倒在地便咳嗽了起來，直咳地天旋地轉，麵前陣陣發黑，連排闥而入的腳步聲亦未曾聞聲，直到一雙穿戴獸皮靴的腳正正停在我的麵前，我才驀地收回神智，抬開端來——

“宓兒。”

我含笑不語，隻依依望著他，見他一意催促，這才緩緩道來：“此香名為茵墀，乃西域所貢，平時香氣甚淡，遇酒則濃，臣妾方纔喝酒，故而香氣逐步濃烈。”

“你這丫頭！”妝晨唇邊亦噙了一絲笑意，伸指便戳向繡夜額頭，卻被她笑著躲過，再要嬉鬨，妝晨卻已端方了色彩，“打住！莫忘了明天是甚麼日子。”

妝晨扶著我在妝台前坐下，“王妃。”她輕喚，“奴婢再為您梳次頭。”

妝晨抿了嘴依依而笑，忽而又道：“你若不平氣，大可也說出一套彩頭來，若討得王妃歡樂，便得了任何犒賞我也毫不眼饞。”

酡色垂垂暈染了臉頰，我半覺羞赧半覺好笑，忍不住道：“死丫頭，你從那裡學來這些個歪話？倒挺討得彩頭。”

尚將來得及看清突入者的麵龐，一記手刀已重重劈落我頸中，瞳孔在刹時收縮，未及驚呼，劇痛已驀地襲出神經，麵前一黑，我軟軟倒下，再無知覺。

他目中有亮光一閃而過，握杯的手亦不自禁緊了緊，喉結微動，微一用力便攬過我去，手臂交叉間，已然交頸。酒液滑下喉嚨，有些微地炙烤，我緩緩闔眼，鼻尖充盈著他衣領間清冽的檀香氣味，心神驀地非常安寧，靜和，耳畔他忽而輕語：“本王傳聞你們楚朝男女結婚時，都要行合巹之禮，燃龍鳳高燭，雖不解其意，卻因著你的原因，也一一照辦了，你可歡樂？”

聞言，他眉宇飛揚，粉飾不住的歡樂之意在眼中流轉，忽而靠近我身前，重重聞了聞，奇道：“宓兒身上好香，本王方纔便覺暗香盈鼻，但是卻隻淡淡，如何現在竟更加濃烈了起來？”

繡夜聞言，忙忙收斂色彩，垂手依依站到我身側，再不嬉笑。我起家走到榻前坐下，她二人隨即執起蓋頭緩緩覆上我的額頭，麵前刹時墮入一片明紅的六合，再不見其他。我曉得，我再不能轉頭，一步一步不管多麼艱钜，亦隻能永久朝著麵前行去。心頭彷彿灌進了鉛，沉甸甸地壓迫著。闔上眼，我心中瞭然，到了這步，我是真真決意拋下那些已然冇法尋回的過往了，我的運氣，我要本身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