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怔，不由莞爾，“聽王爺說先生一貫好口采，想來定是通史達政，不時能給王爺忠良之薦。”我頓了頓，掩唇輕笑，“未曾想先生博學，竟連這閨中之物亦知曉得如此通達。”

“至於那穆昌……”我泠然道，“他不過是擅於巴結拍馬，跟紅踩白，有何所懼？此後本分做事也便罷了，如有貳心……本宮倒要瞧瞧，他在我麵前如何弄鬼！”

妝晨驚道：“若真如王妃所言，那穆昌也是斷斷不能相與了！”又道，“奴婢原也感覺事有蹊蹺，隻是事發俄然，何況那秋棠本是杳孃的靠近宮人，她這一死，倒也免得今後再颳風波，是以便冇有往內心去。那現在依王妃的意義，此事是就此揭過還是命令徹查？”

我端了一盞緩緩啜飲，聞言淡淡一笑，“那裡是甚麼高雅呢，不過是不喜那大紅大綠，打扮得素淨些罷了。”

我一怔，隨即笑道：“疆場之事，本宮不便過問。”

我腦中一激靈，驀地想起先前靜竹所說那日秋棠倉促而過遺落手劄一事，一個動機頓時浮上心頭，我拉住妝晨，“那秋棠觸柱之時，你可曾親眼瞧見？”

他目中情義愈發纏綿，慎重點頭，執起我手掌貼在唇畔，熾熱的氣味在掌心緩緩固結。四目相對處，相互眼中的果斷如天涯浮光，委宛相映。

他炯炯望我，目光深沉竟看不穿貳心中所想，“那麼，王妃總曉得王爺為何要攻打犬戎罷？”

他緩緩拈鬚，悠悠道：“王妃可知王爺已然決意攻打犬戎？”

“王爺，請上馬。”我執過他愛馬烈風韁繩，緩緩遞到他手中。

我見他明顯不愛甜品，為了令我高興還是喝完了這粥，心下打動，忙起家披了大氅送他到了府邸門口，依依拜彆。他伸手重撫上我臉頰，觸手冷涼，眼中憐意大盛，“快歸去罷，細心凍壞了身子。”

手臂微抬間，衣袖滑下，半截水蔥般膩白的手臂頓時露了出來。他神采微漾，目光定定落在我臂上那枚通翠的藍田玉鐲上，忽而幽幽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妝晨依依點頭，“是。”頓了頓，又道：“那穆昌……？”

我亦被勾起了回想，彷彿還是昔日無憂無慮的世家少女，歡樂地戴上姨母所贈這藍田玉鐲，不由得幽幽道：“這玉鐲倒真是極好的，原也是本宮一名故交所贈，現在戴在身邊，貴重不貴重倒是其次，不過留個念想罷了。”

“本來是葉先生。”我點頭，“卻不知先生此來，究竟所為何事？”

繡夜早已備上了小火爐，新新的柴炭正畢畢剝剝地燃著，見我與妝晨返來，忙迎上來奉侍我脫下銀狐絨大氅，細心抖去了附著在上麵的雪花，這才掛在了壁上。我著繡夜奉了茶水，讓他在大殿稍事等待，本身則回寢殿打扮收整儀容。

他卻眯了雙眼，淡淡道：“王妃謬讚。老可不過是昔年曾在北國遊曆，與此花很有淵源。”他說罷，拈了拈顎下鬚髯，俄然朗聲道：“言規正傳罷！王妃，老可此番前來，不為賞雪，不為賞竹，倒是為了王妃而來。”

他緩緩走了邇來，幽幽道：“老可亦非為賞竹而來。”

“哦？”我略略深思，複又道：“不為賞雪，那便是賞竹了？東園這竹林委實鬱鬱，本宮閒暇之餘亦頗喜觀之，不料先生竟也有此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