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垂垂多了些許沉重，我微微側首望著紛飛的落英，寥落，並在不久後將會成泥，碾作塵，必定的結局，冇法逆轉。但是飄落的那一刹時卻成績了此生獨一無二的絕美，在最殘暴的時候隨風而逝，是不是好過於恪守枝頭，老死，枯朽，然後，被光陰忘記？

“公主還是如疇前普通，老是為彆人著想。”品秋低了臉去，緩緩鬆開了我的手，“若這宮裡的人，大家都能如公主普通仁善，凡事推己及人，又怎會憑生這麼多煩惱。”

“是呀。”我用心蹙了細細的眉黛，幽怨地望她。“那邊慣常晝短夜長，特彆入了冬，每日天光都變得很短，我常常天不亮就醒了，呆呆看著黑黑的天氣發怔，卻再無睡意。日子久了，漸漸也便風俗了，現下哪日都得睡上六個時候纔算夠呢，不然彼蒼白日的我也能犯起困來。真是令人赧顏。”

“公主天然不是外人。”她依依站定，悄悄望我。“茲事體大，蔻兒難以啟口，不如便由我這個外人來講罷。”

我心下瞭然，聞言隻悄悄握了握她微涼的手掌，以示安撫。“靜妃娘娘於盛年不幸故去，姑姑原是她身邊的人，掛念著她也是人之常情，又何必自責？”

蔻兒被我一句活死人地給逗得笑了，半捂著嘴笑道：“公主可真是愛談笑，便是蠻橫蕭瑟了些，也不至因而活死人地罷！”她話音甫落，臉上笑意卻漸漸褪了下去，有些慚愧不安地看了我一眼，訥訥道：“公主這半年來……”

賞花人自自來自自去，賞花卻不吝花；嬌花自自落自自敗，無怨豈能無尤？

“姑姑你？”我訝然挑眉，剛纔姨母對品秋的反應頗多疑忌我並非冇有發覺，隻是感覺依著姨母的性子若她果然對身邊哪一小我起了狐疑，就決然不會再任其留在身邊。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消，姨母既然還留著她，那麼不管她做了甚麼，事情必定都另有轉機，又或者，品秋有甚麼不得已的苦處？我盈盈一笑，“姑姑如何能是外人呢？姑姑肯跟宓兒說，這是最好不過了。”

蔻兒身子微震，固然行動極輕，但我還是清楚地發覺到了。我輕而挑眉，望著她閃動不定的眼神。“姑姑，我不是外人。”

我望著蔻兒猶疑不定的神情，望向我的眼神模糊有驚痛交集的情感透露。品秋歎道：“方纔我說我不過是個外人，實在並非妄自陋劣，固然在太後身邊十五年，可我心中，始終還是掛念著已故的靜妃娘娘。”

蔻兒縮回擊倉促低下了臉，我待要開口，卻見品秋不知何時已穿過花叢來到了廊下。初春的氣候，品秋穿了件蓮青色的襦裙，禾綠色的綢褲，一雙石青色的繡鞋，鞋頭上細細地繡了一對振翅蜻蜓。潑墨般的長髮在腦後挽了個髻，頭髮梳地一絲不苟，非常鬆散。頭上亦冇有多餘的髮飾，隻在腦後穩穩簪了支青綠色的翡翠簪子，簪下的掛珠跟著她腳步的挪動在耳後一蕩一蕩，陽光下她白淨的臉頰上便隨之折出一波溫和的光影，雖已是年近四旬的人了，但是此時瞧著，竟似透著一股說不清的妍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