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祺輕歎：“難為宓兒還記得。”

他輕哼：“與我結婚。”

允祺的神采垂垂沉了下去。我不顧他不善的麵色，持續道：“表哥，你究竟為何來此？不要奉告我是為了祭拜我娘，你曉得我不會信的。”

爹爹終究說話了。將茶盞放在一邊案上，他咳了咳，道：“宓兒，皇上微服而來，未免惹人重視，繁文縟節能免便免了罷。”

“絲蘿非獨生，唯托喬木。”我鎮聲道，“他如有任何毀傷，宓兒毫不苟活。”

我心頭一震，忙循著那兩名侍衛拜彆的背影望去，隻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便見一隊侍衛半押半扶著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走了出去。另有繡夜，正一臉紅腫地跟在一邊，乍然見了我，繡夜頓時哭喊出聲：“蜜斯！”

“爹爹！”我再繃不住麵色，強壓著心頭的微惱，低聲道：“您究竟在想甚麼？莫非您看不出皇上的意義麼，還是說，爹爹您跟皇上是同一邊的？”

我心下明白當下的景象不能過量的激憤他，不然他一旦率性起來，隻怕結果不堪假想。是以隻得壓下內心的不安，暖和道：“不管你是如何曉得的，但是，你既然來了，我想他的身份不必我再多說，允祺，兩敗俱傷，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不。”我泠然道，“這酒我很對勁，它的滋味與疇前你我兄妹二人共同咀嚼過的梅子酒普通無二。但是，”我驀地一轉，“人常言好酒都是有靈性的，疇前宓兒不信，但今番設身處地，倒是不得不信了。”

“移花接木。”允祺還是一臉笑意，而後招手讓添了一隻酒盞，漸漸斟了一盞遞到了我麵前，“宓兒可還記得這酒？”

固然半垂著頭，但我已然瞧得清楚，那人恰是拓跋朔。我倉促望了繡夜一眼，以眼神安撫她不必惶恐，而後扭頭瞪著允祺，隻見他正一臉無謂地自斟自飲，我再忍不住沉聲道：“允祺，你究竟想如何？”

允祺點點頭便回身往內堂而去。我一怔，忙道：“爹爹，宓兒已經用過晚膳了，並且趕了一天的路，我已經很乏了。”

他這一握之下使了極大的力量，我頓時吃疼，忍不住輕呼了聲，掙紮道：“罷休！”

我緊緊地盯視著他的眼睛，他眼中有著淡淡的戾氣流轉，漸濃漸烈。我俄然便心慌了起來，莫名的心慌。我緩緩站起家，執起酒盞將酒漿緩緩傾倒在他麵前，“酒是好酒。”我泠然開口，“隻可惜，宴非好宴。”

他冇有答覆我的題目，悄悄思考了半晌，俄然道：“為甚麼將他留在你的房中？”

“棄取之間，毫不會有涓滴猶疑……”允祺悄悄反覆著我方纔的說話，冷哼數聲，“好，好一個絕無涓滴猶疑！想不到事到現在你竟能對我說出如許的話，宓兒，你記著，現在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他說著猛一揮手，掀翻了一桌的杯盤狼籍，厲聲吼道：“帶走！”

那扶著拓跋朔的兩名侍衛頓時放開了手，拓跋朔驀地使了依撐，身子一軟便跌倒在地上。一旁繡夜忙搶身上去要扶，卻被離著比來的一名侍衛給拖住了，繡夜急得直頓腳，大是不甘，卻又無可何如。

我掩袖，而後悄悄抿了一口，入口滋味清醇，纏綿舌尖半晌後，直抵咽喉。這恍然熟悉的滋味我怎會不記得呢？那曾經讓昔日幼年的我們共醉的陳年梅子酒，那承載了我們翠綠光陰多少歡笑與喜癡的一綹暗香，如這世上最毒的情，盈鼻，入口，再絕咽喉，無藥可救。我輕聲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