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是無私，疇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你隻當你情深意重到處都是為我，可你知不曉得我甘願你在漠國安然無恙的做你的思賢王，娶你的高句麗公主，我也不肯你因我犯險，因我送命！

“這、這、奴婢不知！”繡夜一臉惶恐，連連擺手，“莫非是王爺丟在這裡的？”

我歎道：“傻丫頭，允祺既已決意抓人，便是你留在屋中又能如何？便是我留在屋中，又能如何？”

我依禮福了一福，眼尾輕睨，但見允祺穿戴一領一品紅的襦衣，玉帶金冠，正望著我笑得一臉稱心。我念及妝晨，心頭不免忿忿，又想起今番是要前去祭祖，更忍不住挖諷道：“皇上本日這身行頭倒非常應景。”

你可當真……

蘇家的祖墳便建在鎮江與姑蘇交界的鄧蔚山中。約摸行了多數個時候，一行便到了鄧蔚山下。繡夜一手提著一籃子生果紙燭先行跳下了車，跟著便敏捷撐起一把描著斷橋風雪的翠骨油紙傘。侍從跪下身子讓我踩著步下地，爹爹與允祺也過來了，我向允祺福了一福，跟著爹爹一起循著輩分挨次順次拜祭過諸位先祖，最後緩緩停在了孃親墳前。

帝王天下，成王敗寇，古來如此。兄弟倪牆，手足相殘，天然如舊。

這墳塚實在隻是孃親的衣冠塚，孃親的屍體丟失在流亡路上，是爹爹和姨母心中最大的憾事。

我背對著爹爹，冷冷道：“是非自有公論，是否撥弄，宓兒也自有判定。”

我哼道：“宓兒那裡敢與皇上計算服色的題目？宓兒但是為了皇上著想，即便是天子至尊不宜著哀色，換件色彩暗沉些的衣裳總能夠罷？明黃正紅皆為天家服色，莫非是恐怕彆人不曉得他是當今聖上，要如此招搖？”

爹爹麵色一沉，便要開口，允祺卻俄然出聲：“宓兒說的極是，原是朕的忽視。”他擺手錶示爹爹不必多說，繼而正色道，“宓兒稍候，容朕去換件衣裳。”說著便回身去了。

你可當真如此與我有緣無分，你我伉儷二人方纔得以聚會，便要再次忍耐這無儘的分離？

繡夜一怔，細心機考了一會，亦點頭道：“如是想來，奴婢昨夜也並未曾見到這朵紅芍呢……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沉吟半晌，我低低開口：“表哥，本日當著母親的麵，可否聽宓兒一言，聽聽宓兒真正的情意？”

允祺初時隻在一邊看著，見我與爹爹預備拜祭母親，他亦跟著走了過來，靜肅立在我身側。我提了裙袂跪下身去，從籃中取出生果紙燭細心地擺放整齊，爹爹遞過了火摺子，因著綿綿細雨便有些不易點著，“我來。”允祺忽而彎下身子接過我手中的火摺子吹了吹，將石台上的紙錢撲滅。

我冇有作聲，任由他行動著，心中卻悄悄哀傷起來。允祺嗬允祺，你可知你麵前這墳塚中本來應長眠著的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為她點這一遝紙錢原也是該當。

“將離？”繡夜一臉訝異，茫然反覆。

……拓跋朔！你但是當真如此膽小妄為，未帶一兵一卒便貿冒然跑來金陵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