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祺的神采垂垂冷了下來，握著傘柄的手被陰冷的氛圍激成雪普通的慘白，青筋猙獰。“宓兒是在威脅我麼？但是拓跋朔現下在我手中，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要了他的性命？”

董致遠。

從允祺的話頭來聽，拓跋朔彷彿並未出險，那麼那朵紅芍又是何意呢？我如何也想不明白，但是祭祖完後，爹爹便很快安排要回京了。

我忽而昂首望他，“表哥，既然人都來了，你不籌算膜拜一下孃親麼？”

我幽幽歎了口氣，澀然不已。“怕，天然怕，隻是宓兒怕的事已經太多了，不差多這一樣。更何況，”我幽幽凝睇著允祺，“若表哥果然傷了他的性命，宓兒在這世上便再也冇有甚麼值得沉淪的人事了，宓兒會以思賢王妃的身份返國服喪，屆時，會將一件塵封了十幾年的奧妙抖出宮闈。”

我淡淡一笑，“你此時不拜，但盼你今後不要生悔。”

“宓兒，你讓我的統統儘力都顯得那樣的多餘，好笑，你曉得麼？我力排眾議護你，要將你留在身邊不教你再吃半點苦頭，可你是如何做的呢？你一次次孤負踩踏我的至心，你許了我，卻又與舊人牽涉不清……”

“宓兒……？”允祺的麵色垂垂凝重了起來，“你……曉得了甚麼？”

我悄悄回望著他，“一入深宮裡，無由得見春……表哥曉得甚麼，宓兒便曉得甚麼。”我說著自顧自地彎下身去，從袖中取出絲巾一下一下地在那被雨點汙了的碑刻上悄悄擦拭著，“表哥不曉得的，宓兒目下也不曉得，不過今後……可就說不準了。”

“小時候太後祖母也疼你，凡是有甚麼好吃的好玩的，有我與允禎的，必也少不了你的一份。有一次太後祖母賞了你一串紅麝瑪瑙串珠，朝陽她妒忌你，用心搶走了你的串珠，還騙你說已經丟到了湖裡。你擔憂太後活力，本身又悲傷，就站在湖邊呆呆地看著，看了一會便開端哭。允禎為了哄你，將本身母親遺留下的一串黃麝瑪瑙串珠送了給你，可那有甚麼用？我去找了朝陽，拎著她的衣領把她扯到湖邊，問她是給串珠還是想被丟進湖裡。我不是跟她談笑，我真的已經將她半個身子都投到了湖裡，她終究怕了，將串珠交了出來，便哭哭啼啼跑去父皇那邊告狀去了。我纔不管她，我隻是想著要將串珠快快拿了給你，好叫你不要再哭。但是待我找見了你，卻見你正帶著允禎送的珠子笑得滿臉歡樂。”

他劍眉輕軒，彷彿很不覺得然，“此處便隻得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否定？”

我冷哼道：“表哥打的好快意算盤，宓兒可不以為董翰伯與董致遠會將允禎的存亡放在心上。你讓允禎娶了董挽晴，莫非就不怕董家藉機策反，推舉允禎即位，而後挾天子以令諸侯？”

我雖心知是因為她生母的原因，此時亦隻得泠然點頭，盼著能夠警省允祺。“不錯，是為了宓兒。”

途中一起無話，一行很快便返回了金陵。到得家中時天氣已然大暗，我本已籌算就在家中安息了，未料宮中卻來人傳話，說是姨母不知怎地犯了傷寒，已經連著咳嗽了一晚了。我心下擔憂，連衣裳也顧不得換便忙忙地攜了繡夜連夜進宮看望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