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德明入京為相到現在,大半年的時候,傅煜幾近都擔擱在都城裡――韃靼的頂梁老將被斬殺,有力南侵,東丹臨時也翻不颳風波,傅德清傷愈後主掌軍務遊刃不足,傅煜恰好抽出空暇,留在都城安排人手。
傅煜沉眉,將字條看罷,放在燭上燒成灰燼。
但這般利弊較著的情勢下,傅瀾音仍願為她通風報信,這份情意實在是可貴的。而韓氏身在內宅,全然仰賴傅家餬口,明知老夫人的態度,還能跟瀾音來,也可見其心。
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
攸桐做得不慌不忙, 筷箸翻動之際, 心機也千迴百轉。
不過她和傅瀾音、秦韜玉和傅煜,身份家世都截然分歧,這事兒也不是她主動就算數的。遂停了筷箸,當真道:“若長輩意動,你二哥就從了,你誠懇說,這般男人還值得拜托嗎?”
“幸虧這事兒敲醒了父親和祖母,現在大嫂管著家務,伯母氣勢收斂多了。我今兒特地帶大嫂過來,便是想奉告你,父親和昭兒、大嫂都很喜好你,大嫂恩仇清楚,不是胡塗侷促的。你再嫁傅家一回,定不會再受疇前那樣的委曲,二哥因為你,實在變了好多。”
“將軍,齊州遞來的。”
這纔像話嘛!傅瀾音暗自鬆了口氣。
傅煜前後看了兩遍,豈能瞧不出她這句話的表示?再一想她寫完信後又添上這句時的心機,腦海裡無端浮起她暗自生悶氣的模樣,笑意便愈來愈深。
傅煜又不傻,想著現在的情勢,豈能猜不出三分?
到現在,哪怕已不是姑嫂,還是能說閨中話的好友。
韓氏在傅家內宅對老夫人仰仗頗多,恪守著端方,吃完飯便回了。
信中隻說薑黛君兄妹不日將到達齊州,為姨祖母賀壽,旁的隻字未添。臨寄出去時,忍不住提筆,又在那一段的開端添了兩筆。
快到開端時,她提了件事,是薑黛君兄妹要去齊州,特地寫明薑黛君是建昌節度使之女。
“實在我很捨不得的。”傅瀾音嘀咕,“你想,嫁回到傅家,我們雖是姑嫂,卻不能不時相見。若你……”她頓了下,眼底添了嘲弄打趣,“被我婆家二哥搶走,我們成了妯娌,反倒能常疇昔說話,蹭吃蹭喝了。兩邊衡量,難棄取得很。”
攸桐將煮熟的蝦滑撈出來,擱到兩位客人碗裡,“放心,不會叫他矇在鼓裏。”
反之,若傅家不肯走結姻的路,薑家既成心尋求締盟,冇了傅家,很能夠會靠向魏建,那兩處離得不遠,如果聯手鎮住西邊的江山,傅家想圖謀全部江山,必然會阻力重重。
韓氏蘸著醬料嚐了嚐,點頭道:“果然新奇熱乎,這般現燙著吃,倒彆有滋味。”
比起魏家能給的那點好處,薑家是實打實的兵馬。
這就蹊蹺了。
當時傅家闔府高低,傅德清是公爹,不偏不倚,也隻瀾音肯待她好、諒解欣喜。
許朝宗雖才氣平淡,卻很有那麼點誌氣,在擢拔傅德明為相後,又從各處遴選官員入京。
見傅瀾音眸子子直往蝦滑上滴溜,客隨主便,先下出來。
苦衷被窺破的些微羞窘敏捷被感激代替,攸桐笑著睇傅瀾音一眼,道:“這位薑女人很有來頭,怕是個香餑餑,千裡迢迢地北上,也算苦心孤詣,我內心稀有了。”而後轉向韓氏,“多謝少夫人提點。還是頭返來這店裡吧,嚐嚐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