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掩唇笑道：“換成我，做出以死相逼投水他殺這類事, 就算救活了命, 也該羞死了。”

現在，站在國公府的紅梅閣樓前，聲聲諷刺入耳，攸桐不自發地挺直脊背，兩隻手藏在披風，往胸前攏了攏，側頭道：“春草，瞧瞧我的妝容，有不當的麼？”

動靜傳出來，便如一道好天轟隆落下，狠狠割在魏攸桐心上。

“女人生得都雅，哪怕不塗脂抹粉，都能把那起子紅著眼的比下去！”

魏攸桐的名字，都城裡很多人都是聽過的。

攸桐聞之莞爾，清了清嗓子，抬步往門口走，挺拔淡然，安閒不迫。

隨身的丫環春草聽不疇昔，恨恨抱怨道：“那聲音是徐渺的，定是想廢弛女人的名聲。女人好輕易挺過來，她這是想逼得女人……”

攸桐繞過紗屏，漫不經心掃了一圈，而後朝末了尾留出的空座走疇昔。她是趕著開戲過來的，屋裡人聚得齊備，又都抱了看戲的態度，待她進門，滿屋目光便都投了過來。

不過那又如何？能嫁進皇家的終是她的姐姐，而魏攸桐隻剩這副皮郛和滿城罵名。

“魏攸桐還來嗎？都等半天了。”有人問。

何如許朝宗像是鐵了心，始終避而不見。而在暗處，各種流言滋長，指著她登門的事添油加醋，各種刺耳的傳聞都有，乃至連她以色相誘、以死相逼、因愛生恨謾罵許朝宗和徐淑不得好死的話都傳出來了，說得有鼻子有眼。

不過兩人青梅竹馬，哪怕文昌天子駕崩，仍豪情甚篤，未曾變淡。

有很多次，獸苑裡凶悍的熊突破柵欄衝出來時，山間腳下的石頭俄然鬆動時，許朝宗遭人暗害遇刺時……魏攸桐都義無反顧地擋在前麵，捨命相救，哪怕為此留了疤痕，幾乎毀容、喪命，也未曾躊躇半分。

“……”

“畢竟是她做夢都想攀的高枝呢，眼瞅著給了旁人，嘖！”幸災樂禍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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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思舊事，攸桐能確信，原主是深愛許朝宗的。

“這算甚麼癡心？睿王殿下娶的是徐姐姐，旨意都下了，都城裡誰不曉得？她還去哭鬨逼迫，那叫死纏爛打，癡心妄圖！”

傳言和臟水如同一把把利箭刺在身上，叫人千瘡百孔、體無完膚，而許朝宗遁藏的態度，更是如一柄彎刀剜高興口，讓魏攸桐那點溫熱的心頭血流得一滴不剩。她躲在府裡整天墮淚，不敢出門見人，終究，在深冬北風凜冽的半夜，悲傷絕望地出了住處，縱身躍入冰冷砭骨的湖心。

魏攸桐十四年來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般群情？

更彆說珠釵裝點，錦衣裝潢，麵龐嵌在昭君兜絨白的狐狸毛間，雪中嬌萼般動聽。

魏攸桐年幼時，也常被抱進宮裡玩耍，極得天子愛好。

屋裡群情七嘴八舌, 多是不屑輕視的腔調, 偶爾異化一道平和的聲音, “也是她癡心, 用情太深……”

皇家後輩自是玉質瑰秀，攸桐更是幼年仙顏、天姿國色，京中無人能及。

梅林旁樓台矗立, 暖閣精美, 烏金鑄的博山爐上香氣如絲，炭盆熏得滿室融融。

那是至心將許朝宗當作摯愛之人來珍惜的。

她的祖父是文昌天子的伴讀，當年跟皇家友情頗深，經常伴隨聖駕擺佈。她的名字也是文昌帝取的――和鸞雍雍，萬福攸同，裡頭又藏了鳳棲梧桐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