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眉心微跳，有點難堪。

輕飄飄的一句話，打得攸桐措手不及。

說罷，袍袖微動，徑直往側間去了。

因暑熱未消, 這寢衣做得薄弱柔嫩，穿上去身材畢露。

連日勞累，今晨又冇睡夠，沾著枕頭後，睏意很快襲來。

“有幾句話。”傅煜站在桌邊，燭光下神情冷酷，“你我為何結婚，想必令尊已說過了。軍中事件繁忙，我得空理睬瑣事，今後一定能抽暇過來。既進了這南樓，一日住在此處，便一日是傅家的少夫人，傅家不會太虐待你。你也須循分守己，都城裡那些私事――”

“已經在院裡了！”春草又急又感覺好笑, “俄然返來的, 也不知要做甚麼, 進門就問少夫人在哪，我從速出去稟報。”她說話間，已將櫛巾和備好的寢衣拿過來，幫著攸桐胡亂擦乾頭髮，待攸桐出了浴桶擦身穿褻衣時, 便遞來那身水紅柔嫩的交領寢衣。

但話說了出去，已不成能收回來。想了想，便抬步往裡走，衣衫帶得火苗微晃，他的神情仍冷酷，卻隨口道：“隻是防患已然的提示，彆多想。備水吧。”

――像是當日溺在湖中時抓拯救稻草般，將他暖和健壯的小臂握得很牢。

好半晌，傅煜才從內裡出來，寢衣嚴整。

攸桐驚詫，下認識坐直了身子，攪得香湯微晃, “他已經來了？”

還是傅煜乾脆，在攸桐搜腸刮肚想出合適的話題前，一句話便處理了題目，“我去找本書，你先睡。”

……

伉儷間互不侵犯、相安無事，她求之不得。

攸桐出閣前，甄氏曾教過她奉侍夫君沐浴的事。隻是她冇照顧過人，，陌生得很，幸虧傅煜不是矜貴的天孫公子，待熱水齊備後便孤身出來沐浴，叫她自去安息。

說到底，這婚事雖是聯婚，卻你情我願。魏攸桐即便申明再差，也冇欠他一星半點，輪不到他指責。方纔那番話說得直白，或許真的是刺到她把柄了。

她還是往太夫人那邊問安，返來後□□草做了幾樣香軟糕點備著，免得傅煜再突襲時冇東西接待，太寒傖。到了晚間，見內裡冇動靜，又怕傅煜跟昨晚似的俄然冒出來，問了問周姑，才曉得他前晌已帶人出城去巡邊，這一趟繞得遠，又有很多事件要措置，兩月不會返來。

覷向傅煜神采時，他那眼神確切有點古怪，彷彿嫌她不學無術似的。

還冇到人定安息的亥時，攸桐原籌算早睡，但瞧傅煜那龍精虎猛的模樣，明顯不會這個點就躺到榻上。這冗長的一個時候，兩人總不能瞪著相互，相對無言。

此女當然曾有過不是，站在南樓少夫人的位子上，卻也不墜身份。

彷彿是發覺他的目光，她抬開端來，麵上的難過掩蔽殆儘，身姿挺直，帶幾分不卑不亢的倔強。

滿室燭光亮亮，她雖將衣裳穿得劃一，倉促之間卻冇法擦乾頭髮，滿頭青絲濕漉漉的披垂在肩，有一縷搭在秀頸鎖骨上，肌膚雪嫩、髮絲烏黑，像是潑墨的絹畫。她渾然不覺，側身站在桌邊，端倪低垂，抿唇不語，眼睫的暗影遮住情感。

如許也好，像傅煜這類心高氣傲的男人，斷乎不會碰心有所屬的女人。

傅煜心高氣傲、性子冷厲，卻不是會無端欺負女子的人。

魏家書香家世，她放著滿架詩書不取，卻夾帶這本書過來，實在不大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