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女兒家麗色綻放,最為曼妙的年紀。
仆婦往篦子加上炭,待鍋裡的湯沸騰時,攸桐迫不及待地丟塊肉片出來。
攸桐遂道:“還是為先前南樓的事。那日滋擾夫君親身走了一趟,看你含怒而去,我心中常覺不安,怕夫君心存曲解,覺得我是愛挑釁惹事、小題大做,揪著點小事就得理不饒人,鬨得天翻地覆的。”
隻是缺人手,夏嫂一人撐不住,還是得尋個有誌於此的廚娘,也得找些能照主顧人們用飯的伴計纔是。
傅煜揣摩她這言語心機,那張夙來冷酷疏冷的臉上,竟自浮起點笑意。
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負手站在黑漆長案跟前,目光超出窗扇,側影矗立。
看那日傅煜分開時的神情,對她想必仍存曲解,若要相安無事,還是說清楚得好。
彆說,滋味還真不錯!
周姑和許婆婆、春草她們經常叨光嘗些美食,這回被攸桐催促,又見她做得別緻,也跟著取小瓷碗調了料。旁的丫環到底不敢越矩,瞧著鍋裡翻滾的油辣香氣,滿懷獵奇,按叮嚀將涮菜端來。
他倒是吃過涮肉,但多是牛羊肉片,還冇見過生血生腸,看上去怪臟的。
許婆婆上了年紀,怕太辣了受不住,取的是鴿子湯鍋裡的。春草饞嘴,瞧那辣鍋裡油水沸騰香氣四溢,實在誘人,便挑了裡頭的肉來吃,誰知味道太重,被辣得跳腳,吸著舌頭找溫水來涮。
杜鶴冇見過攸桐,卻認得她身邊的周姑,見兩人走來,便迎疇昔抱拳道:“少夫人!”
千裡遠嫁,她在傅家勢單力孤, 所求的也隻這一方清淨六合罷了。經這番周折,麵前得了清淨, 南樓也臨時冇了烏七八糟的事, 充足她居住。但也算不上高枕無憂――以蘇若蘭的性子, 吃了這頓虧, 一定會善罷甘休, 防不堪防。
蘇若蘭畢竟是壽安堂出來的, 昨日傅煜之以是大怒,一則蘇若蘭確切舉止不端, 二則幾乎被蘇若蘭欺瞞亂來,在攸桐跟前丟了麵子,便更增幾分憤怒。換到見慣內宅齟齬風波的老夫人那邊, 這就算不得大事了。
南樓的小廚房動火後,攸桐已連續將各色香料調味購置齊備。小丫環按叮嚀取了八角、香果、桂皮、花椒、蔥蒜等十多味香料,在鍋裡煮了半晌後撈出來去異味,又剁了盤鮮紅火辣的朝天椒,直辣得兩眼墮淚,被攸桐餵了好幾塊香軟糕點才緩過來。
她這兒鍋底味美,花腔繁多,再配上蘸料,倘若真開個火鍋店,定能主顧盈門。
黛眉杏眼,雪腮嫩唇,肌膚養得極好,不施脂粉站在陽光下,也冇半點瑕疵,唇色紅嫩,眼波如水,天然妖嬈姿勢。那雙眼睛極美,像是清澈的泉映照春光,神采奕奕,亦如美人圖的點睛之筆,活潑靈動,光彩照人。
現在再看,魏攸桐的出閣前後的行事,卻像是換了小我。
“能吃嗎?”他瞧著火鍋,滿臉順從。
夏季陽光和暖,不似春光明麗溫和,也不似春季灼目,暗澹淡的鋪在他身上,刀削般的側臉籠出點暗影,倒沖淡那股冷厲肅殺的氣勢,添些許夷易之感。隻那身衣裳還是黑沉沉的,印著極淺的暗紋,布料稍覺粗糙,也不知是為深色耐臟,還是他本就酷喜這般色彩。
“涮肉麼,誰冇吃過!”傅昭嘴硬。
傅昭甚少在府裡瞎逛,本日是幫姐姐在內裡買了幾樣安排物件,親身送到她住處。傅瀾音送他出來,因聞見遠遠飄來的幾縷香氣,猜得來處,隨口讚二嫂廚藝極好,稍露饞相。傅昭因幾位長輩的成見,對攸桐印象平平,聽她滿口誇獎,自是不信,還笑她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