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嫂手腳敏捷，起鍋後等油熱了，先將蔥薑等物擱出來，炸到焦黃時撈出來，放上辣椒蓉和費了極大工夫才找來的豆瓣醬，等鍋裡的油變得紅亮，加了諸般香料熬。待火候差未幾，加上糖和酒，炒後撈去料渣，加上高湯調味。

熱騰騰的火鍋架在抱廈裡，因後晌不算太冷，攸桐便命開窗，免得悶出滿屋子的味道。

說著，像是氣不過般，將手裡東西丟在地上，發作聲輕響。

春草在旁看得忍俊不由，“少夫人快彆瞧了，謹慎眸子子掉到鍋裡去！”

現在，南樓北邊的斜坡上，初秋玄月的陽光刺眼，南坡滿目標銀杏垂垂轉了色彩，黃綠交雜。攸桐午餐做了烏梅小排骨和金陵素鵝，配了碗濃香誘人的牛肉羹，吃得心對勁足，便來坡上漫步。因天朗氣清極宜遠眺，便登到閣樓二層，超出層疊樹影，瞭望遠處一座小巧塔。

攸桐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靜候傅煜返來。

南樓的小廚房動火後，攸桐已連續將各色香料調味購置齊備。小丫環按叮嚀取了八角、香果、桂皮、花椒、蔥蒜等十多味香料，在鍋裡煮了半晌後撈出來去異味，又剁了盤鮮紅火辣的朝天椒，直辣得兩眼墮淚，被攸桐餵了好幾塊香軟糕點才緩過來。

她不慣被人簇擁，出門也隻帶春草隨行，兩人坐在樓台，各自入迷。

“賤蹄子，自發得是甚麼東西！”春草不忿已久，按捺著聽了半天，早已點了滿腔肝火，朝著蘇若蘭走遠的方向“呸”了聲。轉過甚，見攸桐沉著臉冇吭聲，又感覺心疼，悄悄扶住，道：“少夫人，須經驗一頓纔是。免得她對勁，到處廢弛名聲。”

倒是小姑子傅瀾音有點意義――

春草天然也聞聲了，聽她如此輕視，臉被騙即氣得變色。

“你也說了，是她感覺好欺負，又不是真的忍氣吞聲。欲擒故縱，懂麼？”

因傅煜不在，攸桐初來乍到不知秘聞，便隻委宛地敲打了幾句。

撈出來蘸上蒜香的料，那滋味，嘖嘖！

閣樓下重歸清淨，春草氣得臉都白了，攸桐的麵色也不甚都雅。

傅瀾音是南樓的常客，傅昭倒是從未踏足過，春草她們哪敢越矩，都從速起家讓開。

蘇若蘭是南樓的大丫環。

樓閣底下，蘇若蘭尚不知隔牆有耳，話匣子一開，便滾滾不斷，“先前我就傳聞了，她在都城時名聲就不好，待人刻薄嬌縱，最是費事。傳聞還為了旁人尋死覓活，將魏家的臉都丟儘了。現在來了這裡，不說夾著尾巴做人，成日家要這要那，真把本身當少夫人了！”

春草不懂，但看攸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算放心了點，遂誠懇報命。

攸桐收回目光，籠著衣袖，眼神微凝，“傅煜何時返來？”

攸桐冇籌算受虐自苦，思來想去，還是避而遠之得好。

誰曉得嫁過來這些天，蘇若蘭卻漸而猖獗起來。

十三歲的少女，恰是長身量的年紀，她嬌養在金尊玉貴的傅家，入口皆是珍羞好菜，吃食豐厚又管不住嘴，長得身材微豐，也格外有神采。

蘇若蘭不但置若罔聞，不加收斂，馬腳竟露到她眼皮子底下來了！

遂守著南樓這一畝三分地，每日按著端方去壽安堂，在那邊露了麵，返來後也甚少出門，儘管清算她的小廚房。日子久了，於幾位長輩妯娌的脾氣也略微摸到了幾分。老夫人和伯母沈氏大略曉得娶她隻為安排，連著十數白天，都隻點頭之交，既不深問體貼，也不責備苛求，妯娌天然也隻剩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