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瞬，才決計舉高點聲音，施禮道：“將軍！”

臘月裡年節鄰近，城中百姓聽得這動靜，自是感覺奮發，街巷之間喜氣洋洋。若不是傅煜冇張揚馬隊回城的日子，自領著侍從日夜兼程、無聲無息地趕返來，怕是滿城百姓都要跑到城外夾道歡迎。

巳時踩過，便飄起雪來，開初還隻是雪砧子隨風輕飄，落在臉上隻剩半絲潮潤的涼意，垂垂的雪勢變大，走在廊下一小會兒，斜吹出去的雪片便能往肩上積一層白。遠山近樹悉數籠在昏黃的雪霧中，屋簷甬道，轉眼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傅煜驚詫瞧著那六個不速之客，春草端著調料碗的漆盤出來，見了他，甚是不測。

但是方纔站在書屋裡，身上鬢間殘雪未消，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回攸桐送去的食盒，想起那次傍晚踏足，有青煙嫋嫋、美人憑欄。連著整月的殺伐、馳驅，傅煜心中腦海，儘是戰事――如何刺探、圍殲、追敵，如何伏擊、突襲、斬殺，如何舉劍、挽弓，用最迅猛的手腕、最小的折損，毀滅最多的仇敵。

門口的煙波已然打起厚簾，傅煜暗自搖了點頭，舉步入內。

傅煜聽得急報，當即去尋傅德清兄弟倆商討。

乃至於他想到某個來由後，便鬼使神差地往南樓走來。

攸桐來不及多想，快步走到門口，扯過花梨架上的披風裹著，掀簾出來。

這陣子，攸桐按老夫人的叮嚀隔日去問安時，那位偶爾也肯和顏悅色地說幾句話，彷彿對蘇若蘭的事已無芥蒂般。

他將這座本屬於他的住處打量了兩眼，擺出慣常的冷酷威儀姿勢，走進院裡。

他不是還冇回城嗎，如何就俄然來了南樓？

齊州城裡，傅煜痛擊犯境敵軍的動靜早已傳開。

仆婦跟出去，見他站在桌邊入迷，低聲問道：“將軍，籠上火盆嗎？”

“多籌辦幾份吧周姑――”攸桐伸手，捧了滿手掌冰冷晶瑩的雪花，“這雪下得厚，我們在院裡多堆幾個。將軍帳外有兵士值守，我們就請雪人兒值夜，好不好？”

直到走近了，才認識到阿誰來由的牽強之處――當日壽安堂裡鬨出風波，他確切有幾句話想叮嚀攸桐，以安內宅。現在時隔月餘，他交戰返來，還能想起舊事，阿誰女人怕是沉迷在食品裡，早已忘了。

早曉得他會返來，她就不混鬨堆雪人玩了！

攸桐聞聲院裡小丫環們笑鬨，裹了件大氅出來，就見紛繁揚揚，雪如鵝毛。

而後各自繁忙，隻等籌辦齊備了，便可請傅瀾音過來，一道享用甘旨。

偶爾沈氏實在忙不過來，老夫人也會發話，叫攸桐幫著分擔些，攸桐極力而為。

傅煜仍然如上回普通，脫手狠而凶悍，毫不包涵。

比方現在，除了堆雪人，她還想煮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