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倒是冇露驚奇，嫩蔥般纖細的十指扣在膝頭，鳳冠下的如畫端倪抬起來，神情淡然。

屋裡冇旁人，煙波年紀不大，也許是被傅煜方纔那鹵莽揭蓋頭的手腕驚著了，憋了半天，瞅著周遭冇人了，才抬高了聲音，心疼抱怨道：“這婚事是傅家提的，女人馳驅得如許累，姑爺那態度……也太冷酷了。”

而後盥洗穿衣，攸桐半閉著眼睛任由玩弄，等春草幫她打扮罷，腦袋才復甦過來。遂跟周姑出了門往傅老夫人的住處走，繞過廊廡拐角，晨風樹影間，側麵有人健步而來，倒是新婚夜宿於書房的傅煜。

夫君後代皆如此記念，可見田氏活著時，二房一家子必是極其和諧。

翌日夙起，卻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周遭天光也比平常暗淡，讓她腦袋裡都昏昏沉沉。

他膝下後代中，宗子早亡，攸桐未曾見過。龍鳳胎裡，傅昭多數時候在書樓，心性還不知如何，但傅瀾音脾氣爽快，身上不見高門令媛的驕貴做派，教養頗好，提起亡故的母親，拳拳記念之意也溢於言表。而傅煜雖脾氣冷厲，待她冷酷，卻能在繁忙軍務中快馬加鞭地趕返來進香，足見對田氏的孝心。

周姑瞧她一眼，冇再言語，倒是攸桐忍不住瞥了她兩眼。

攸桐隻看了一眼，心中便已篤定，跟前這個男人絕非至心娶她！

背對著他的男人似被這聲音驚醒，冷酷轉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攸桐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一時候也懶很多管，隻臨時記取。

香湯溫軟，花瓣浮動，溫熱的水漫過身材，四肢百骸俱覺溫馨。

攸桐暗安閒內心撇嘴，微繃的手指鬆開，這才發覺，剛纔不知為何，對上傅煜那雙冷酷冷沉的眼睛時，她竟有點嚴峻。幸虧那人走了，她也無需費心對付，倒能放心沐浴安息，睡個好覺！

待閣房裡熱水備齊，由春草服侍著脫了嫁衣，出來沐浴。

這明顯是成心扯開話題。

“我曉得，”煙波誠懇承諾，“隻是怕女人太委曲。”

攸桐不好再提她的悲傷事，遂將這幾道菜的詳細做法說了。

傅煜徑直走入屋中，冇有任何停頓，直奔攸桐而來。

攸桐坐在榻上，聽著外頭的動靜，心底畢竟感覺忐忑。

傅煜彷彿是特地放重了腳步，外間丫環仆婦聞聲，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攸桐也不敢露餡，從速將蒙著蓋頭的鳳冠抬起來壓在頭上，端方坐穩。

半晌後，門扇輕響，主子齊聲施禮，“將軍。”

內裡天朗氣爽，站在南樓廊下，庭中木葉半凋，籬笆上爬滿的地錦枯藤橫斜。

待攸桐打扮罷，清單適口的飯菜也剛好備齊。

傅德清脾氣並不古怪，這般守身矜持，自是因惦記亡妻的原因。

傅家雄霸一方，傅煜是名震敵軍的驍將，不管攸桐在外的名聲如何，這婚事是傅家辦的，自須籌措得風景。從傍晚到半夜亥時，外頭上百桌筵席排開，將領親朋們輪番敬酒，隔著數重院落，還能有笑聲偶爾隨風送來。

傅老夫人帶著幾位女來賓談笑而來，待撒帳之禮畢, 纔不慌不忙地分開。

內裡仆婦端來合巹酒，他擺手錶示無需費事，隻將洞房打量一圈，叮嚀道：“周姑，服侍她安息，我另有事。”說罷，回身繞過簾帳，出門去了。

“有事理！”傅瀾音翹著唇角，“轉頭嘴饞了，還來二嫂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