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賀淵與薛雲舟到很晚才睡，而忠義侯府的外書房卻徹夜點著燈，薛衝在內裡急得團團轉，將一乾部屬罵得狗血淋頭。

男童已經被按趴在地上，那女子淒厲地掙紮哭叫起來，哭聲在這空蕩蕩的地牢中非常刺耳，她已經有些語無倫次，時而向賀淵告饒，時而求高子明誠懇交代。

賀淵抬眼四顧：“這些百姓都是你集結過來的？”

早朝上到一半，天光已亮，內裡俄然傳來隆隆伐鼓聲，一遍遍超出層層宮牆，直抵天子與百官的耳中，朝堂上世人齊齊變了神采。

高子明囁嚅著嘴唇，眼眶赤紅。

百官下了朝都是要回家的，天然就跟從著賀淵一齊往宮外走。

賀淵冷冷道：“皇上還想著留他爵位？你可知現在內裡是如何罵他，如何罵皇上的？”

有人帶頭，頓時群情激奮，一時高呼聲此起彼伏，句句痛斥忠義侯，有說他殛斃兄長的，有說他謀奪老婆嫁奩的，有說他放縱部屬侵犯彆人良田的，乃至另有說他欺男霸女的。

賀淵微微抬了抬下巴：“砍。”

“不不，他當不得忠義二字，那就改成……改成……”

“不是，他們是聽到草民伐鼓纔過來的。”

賀淵道：“既然有人伐鼓鳴冤，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罵朕？”天子麵色一僵，眉宇間微有些慍怒。

天子在袖中捏緊雙拳，半晌後深吸口氣道：“那就依皇叔父的意義。”

賀淵麵不改色地低頭看狀紙，又命身邊的寺人拿疇昔給百官傳閱，淡聲道：“既然有人告禦狀，那就將狀紙呈到禦前吧。”

“忠義侯薛衝。”

砍刀高高舉起，那女子嚇得滿身癱軟，跌坐在地上。

賀淵神采冷酷地看著高子明：“如何樣？情願招認麼？”

從朝殿到宮門一來一回要花去很多時候，過了好久纔有人來回話：“是已故忠義侯薛廣之子薛雲清。”

拿到狀紙的官員手一抖，差點將狀紙扔了，可這是攝政王讓看的，他隻好硬著頭皮看了。

賀淵走疇昔幾步，叫人將狀紙接過來，問道：“你要狀告誰？”

高子明聽到“手腳齊備”四個字，身子幾不成見地顫了一下，他天然聽得懂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不共同，那他們就不成妙手腳齊備了。更何況攝政王的名聲他早就有所耳聞，單看這牢內的各式刑具便能夠曉得，斷手斷腳絕對是最輕的懲罰，如果惹怒了這個攝政王，他能夠搬出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

冇多久，內裡再次傳來腳步聲，高子明麵色微變，在看清來人以後，臉上頓時赤色儘褪，嘴唇節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官員們一個傳一個，戰戰兢兢將禦狀看完，他們算是明白了，攝政王這是鐵了心要將忠義侯往死路上逼，還得皇上親身脫手推一把，也不知皇上內心會有多恨。

他看了看賀淵，賀淵麵色如常，不過以他對二哥的體味，猜貳內心必然也是期盼高子明能及時讓步的。

天子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磕磕巴巴道：“皇叔父言之有理，那就將忠義侯降爵，降為忠義伯。”

天子猛地昂首，瞪大雙眼看著他。

可他的但願很快就落了空，當年薛廣留下的血書，再加上高子明出麵認罪的供詞，很快就一同呈到他的麵前。

群臣嘩然。

賀淵毫不躊躇道：“削爵，抄冇產業，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