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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伕領命將鞭子用力一甩!伴著幾聲高亢渾厚的長嘶,四匹碧驄駒拉著一輛絳綢裝裹,滿嵌碧璽的紫檀馬車,沿著官道轆轆駛離。
翌日。
跟著蘇妁一個踉蹌跌進門來,桐氏立馬錯過身兒去將大門緊緊關死,並上了閂。
禮部侍郎趙大人的後府後院兒,這會兒門外正排著十數人的步隊,有男有女,都是些來應征長工的。
但是滅門的那道聖旨明顯是在兩年後才下的,今晚怎會有聖旨傳來?難不成是她自作聰明的盜竊起了惡感化?
剩下的兩冊書一日不偷回, 她便食不知味, 夜不安寐。為了蘇家高低三十六口人的腦袋早日保住,此事件早不宜遲。
落到嘴邊兒澀澀的……
“鐺鐺鐺……”
這廂蘇妁付完銀子下了馬車。幸虧張尚書府較之上回的趙侍郎府要近些,故而這回下車時還未過子時。
罷了,就算有又如何,他們隻顧著席間的觥籌交叉,虛與委蛇,又哪兒會留意到一個端菜的小丫環。
大伯家有兩子一女,女兒嫁出去了,兩個兒子卻在府裡立室生子,三輩兒八口人擠在兩個小套院兒裡。二伯家就更困難了,所生三個皆為男娃,現在老長幼小十一口人擠在那兩處小院子裡。
桐氏先是溫婉的笑著,既而有些不解的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想不通蘇妁為何學霜梅梳丫環髻。但眼下也不是計算這些的時候,她隻忙著先將話說明白好安撫下女兒。
天呐,上回蘇家人到這般全時,還是接宋吉那道要命的聖旨時。
陣容赫赫的一行車隊,在這寂靜夜裡行駛在戊京的官道上, 顯得格外浩大。
“傻丫頭說甚麼呢?快先出去,家裡有大事!”桐氏用力兒一拽,蘇妁還是冇能拗得過她娘。
岑彥聞聽後隻輕“嗯”了一聲, 既而拽了上馬韁繩往前挪了兩步, 到馬車窗牖旁朝著內裡小聲稟道:“大人, 您之前交代的那事兒業已辦好了。”
未幾,輿廂內側傳來一聲小扣木頭的動靜。此乃謝正卿手搭在輿椅扶手上,指間輕叩雕花木扶手所至。
晨光下,可見田間翻滾的千層麥浪,和越來越多的歸鄉麵孔。
“妁兒,聖上嘉勉你爹將朗溪縣管理的富庶安樂,要調他進京升任通政司左參議。你這兩日也要從速清算清算要帶的物什,三今後咱娘倆便要隨你爹一同進京。”
蘇妁絕望的抬起一雙水霧滿盈的眸子,現在人已進院兒了離得家人近了很多,她才驀地重視到大師臉上的神態……竟有些說不出的好?
隻是想到現在動靜越鬨越大,蘇妁也是深感頭疼。今晚在尚書府見了那麼多大官兒,也不知內裡是否有國子監祭酒杜淼,和太常寺卿莊恒。如果有他們在,以後再去府上偷書時會否被認出來?
莫非是感覺上回的經驗不敷大,此主要當著百口長幼的麵兒打她?這還冇挨一戒尺呢,便有兩行清淚不爭氣的自蘇妁臉頰滑落。
“妁兒,快先出去!”見女兒愣在門外,桐氏便伸手拽過她的胳膊。
“這是……這是出甚麼事了?”蘇妁恍然認識到大師這麼高興的聚在大門口,為的並不是公開‘處刑’她。
岑彥畢恭畢敬的鞠了下身子, 既而又夾了上馬腹移至馭位前,衝著馬伕命道:“回宮!”
“娘……”蘇妁顫顫巍巍的喚了聲,隨即心中又生出絲絲暗喜。既然來開門的是娘,說不準這回能幫她偷偷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