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挑起,雙腿高漲,腰身伸展,手腳靈動,勁斷意不竭,勢斷意相連。劍法裡既帶著迫人的煞氣,又帶著款款柔情,似神仙駕霧,又似雨打浮萍。
“啪即”一聲,蘇妁不謹慎摔了個瓷碗兒, 這下堂前世人的目光悉數聚了過來, 一時候闐寂無聲。
變了……統統早就變了。
饒是狼狽,但眼下除了裝暈,已無路可退。
“承蒙首輔大人看重!若小人當真有幸求娶公主,定會……定會惜之敬之,一世恩愛。”說罷,杜晗昱臉頰竟顯羞赧之色。
“哎喲,你們蘇府這是打哪兒尋來的絕代珍寶啊!”早曉得方纔寶貝在這兒時,就該拉下臉皮求著看看了。
本日一通驚嚇與哭鬨,身心似被掏空了般!眼下她隻想進補……
謝正卿眸色中模糊透出絲嘲謔,心道這杜晗昱倒還算心機周到。
隻見杜大人端起案前的八角杯,內裡滿斟著美酒,他走至堂中,衝著寶座台屈下雙膝:“首輔大人,下官承蒙天家恩德,得以承辦如此盛宴,幸運之至!下官跪敬大人一杯!”
聞首輔大人喚,杜晗昱立馬停了腳下行動,恭敬點頭立在堂前,氣喘籲籲道:“大人請指教。”
看來現在這位不幸的傀儡天子, 除了慶懷王和汪萼這幾小我外,朝中再無支撐。本日慶懷王不在,便更顯寡不敵眾,勢單力薄。
汪語蝶曉得那條無眼的龍讓蘇妁因禍得福,在皇上那討了很多犒賞。也曉得父親被蘇妁氣的當眾昏倒。故而此時她的心中那裡另有半點兒慚愧,隻餘憤懣。
杜晗昱發覺到大人正打量於他,便膽怯的將目光迎疇昔,見大人的神采清楚是在詢他的意義。便乾脆“噗通”跪地!
稍頓了頓,見那杜晗昱喘得冇多短長了,謝正卿纔開口:“杜公子本年多少?”
“聽聞令公子善於劍術?”謝正卿冷冷道。
蘇伯伯說一日為師畢生為師,可兒纔剛升遷進了戊京,就背信棄義要與杜家聯婚!
本來也無人計算這點小事, 可緊接著她又將先前的話問了一遍:“汪伯伯,您看到天涯的那條龍了嗎?”
原覺得如許便罷了,卻未料蘇妁那嬌嬌弱弱的聲音又詢道:“汪伯伯,您看到的是條金龍,還是條玄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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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就讓杜公子來舞上一支吧。”
但是身為儘忠皇上與慶懷王的臣子,若逼他說出那真龍乃是玄龍,亦是誓死不能!
謝正卿唇邊劃過一瞬挖苦,很快便又規複了寂然,正色道:“皇上幼妹福成公主,正值碧玉韶華,我欲為其擇一夫君相配。”
眾目睽睽之下, 佯作聽不見也不成了。汪萼掃視一圈兒諸位同僚, 知現在眾口鑠金, 公憤難犯,便對付著點點頭,聲若蚊蠅:“看到了。”
蘇妁倚著身後的案桌, 轉頭一看卻見恰是汪萼的桌。
“回大人,小人年初剛及弱冠。”
說到這兒,他已繞至杜晗昱身側,斜睨一眼,隻見躬身垂首的杜晗昱臉上泛出受寵若驚之色。
蘇博清說非她不娶,可被她一番激憤,轉頭就去求娶了彆人!
這廂蘇妁也回了女眷的席位當中。
話畢,杜淼豪放的一抬頭,將杯中之物儘數入喉。末端,又將手中空杯翻過示眾,以表衷懇。
屏風的這頭,蘇妁的眼裡、內心、嘴裡,都已被麵前的珍羞美饌塞得滿滿鐺鐺,再也容不下一粒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