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心頭一酸，不免怨道：“京中百姓有些門路的全都出逃了。達官朱紫們不便利脫身的，也起碼會送走家中幼兒，好歹留條血脈。半子卻為何如此狠心，不肯為瑞哥策劃半條後路！”

“記得娘與你說的那些話嗎？”

林苑翻著這些捏造的戶籍跟路引, 總計十份，其上資訊完整，皆蓋好了官印，手續齊備。

這一刻，她不免喜極而泣。

屋門口，孫氏跟鄭氏拉著瑞哥抽泣不捨。

永昌二十年十月下旬，鎮南王的軍隊逼近都城。

馬車消逝在世人的視野中，可送行的人卻還立在原處看著，望著，好似他們的牽掛也隨之遠去。

馬車開動前，林苑直接給順子和春杏跪下，重重的磕過一頭。

思及至此, 她內心不由五味雜陳。

他娘還說，要知變通，不成陳腐。

春杏流著淚用力的點點頭。實在早在幾日前夫人就與她透了底，按理說她已是做好了離彆的籌辦，可真到這日，還是忍不住哭紅了眼。

為母則強。苑姐兒為季子強撐起荏弱的雙肩，追求活路，可她本身的呢，她本身的活路又該如何去謀？

直待瑞哥的身影消逝在裡屋方向，她方收回了目光，幾步走到孫氏的跟前，直直跪下。

“最後再抱下你祖母跟嬸子。今後，莫忘了她們。”

不管是為民謀福祉，還是為國謀大義。

“婆婆，您想想公爹，他生前心心念唸的就是長孫啊。如果公爹活著，定會給瑞哥留條活路的。”林苑哽咽道：“況您看都城那些朝臣家裡，多少給子孫留條後路的？另有我孃家長平侯府，也都送了我那些侄兒去了故鄉避著。那個想斷子絕孫？那個不想後繼有人，逢年過節另有個後代來給祖宗先人燒些紙錢獻上香火？”

更不能包管，城破那日，還能不能光榮的留下條性命來。

瑞哥一走，林苑就病倒了，起不了身，成日臥榻喝藥。

這一麵，對於在場的大部分來講，或許是最後一麵。

陶氏怔住了。

“都是本身親兄妹, 提甚麼恩典不恩典的。”

此次一同隨瑞哥出城的首要有兩人，一人是林苑帶進府的得力丫環春杏，一人則是府上技藝高強的護院順子。

孫氏跟鄭氏皆泣不成聲。

孫氏閉了眼，乾癟的麵上落滿了怠倦與掙紮。

孫氏根深蒂固的思惟是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林苑哽咽道。

“太太替我感謝二哥。”林苑將戶籍路引細心收好, 低聲道：“二哥的恩典, 此生不忘。”

她哽咽一哭，在場的人都落了淚。

特彆是這類觸及符家滿門清譽的大事，更是服從宗子定見行事，又那裡敢擅作主張，等閒下決定？

這時，一向在旁呆坐著的鄭氏猛地跪了下來，紅著眼墮淚道：“婆婆，讓瑞哥走吧，瑞哥那麼小，不該命絕於此啊……”

林苑回府後，直接去了她婆母孫氏那。

“他全他的忠義，我無權乾與。但要斷瑞哥的活路，我死都不允！”林苑的聲音鏗鏘有力：“瑞哥的後路，我來替他謀！”

林苑愈發光榮，幸虧那日就當機立斷偷偷送瑞哥出城，不然拖至本日，真是想出都出不得。

此去經年，再見怕是，遙遙無期。

瑞哥淚眼汪汪的點頭。

陶氏看著她, 不安道：“現在局勢一日壞過一日, 外頭是甚麼景象哪個也不知, 可擺佈不過兵荒馬亂，水深熾熱的, 指不定另有盜賊蜂起, 能往哪兒去？要不我讓你爹與半子說說，讓瑞哥跟著炎哥兒他們一塊走, 去故鄉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