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擔擱，朗聲道：“本官此處的六條船是要分開去找開闊地帶與糧食，再將你們轉移疇昔。若裝滿了人，船必然劃得慢，此時多擔擱一刻鐘，或許就會多死數十乃至數百人。”

廚房灶台都被淹了，幸虧碗櫃放得高，水並未滲入，內裡放著兩日前未吃完的雜糧粥。

待他接了槳，船便又穩又快。

一個抱著嬰孩的二十來歲的青年當即指著沈逾白就破口痛罵：“常日裝成彼蒼大老爺，到存亡關頭了就隻顧著本身，你跟那些贓官有何辨彆？”

那緋色的官袍，在這白茫茫一片的映照下，格外顯眼。

衙役們分開，各自從衙門齊截條船。

沈逾白倒是眉頭微蹙：“隻是一時壓抑下去。”

周顯不自發將手放在刀把上，虎目儘是警戒。

王虎恭敬地問麵前身穿緋色官服，身前是雲雁補子的沈逾白。

之前就有一地水災嚴峻，百姓揭竿而起，衝進本地衙門，將知府吊死在城門上的事。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民怨沸騰。

“知府大人來了，我們有救了！”

周顯乾脆不折騰，等著那人扒上船，這纔看到是王虎。

沈逾白的聲音不小，不止衙役們聽到，那些離得近的百姓也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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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再見盪舟，能將沈大人庇護好嗎？

幸虧冇劃多久，就有人朝著這邊遊來。

船剛偏一些，就聽沈大人一聲怒喝：“誰若私行做主，本官必嚴懲不貸！”

“大人您快些去忙吧，我們等著您就是了。”

雖已下定決計，手上的槳卻很不聽使喚。

沈逾白起家，麵龐沉寂，朗聲道：“天災來襲，通府已被淹了一半，你們已是兩天兩夜冇吃冇喝，青丁壯能熬，老弱病殘又如何能熬？”

平常和順的百姓，到了災年便極輕易被煽動。

四品官員，竟就這般拜了百姓。

船隻劃出府衙，在街上前行時，就見百姓們拖家帶口地站在屋頂。

便是那抱著嬰孩的青年也是刹時啞然，四周百姓已是一片寂靜。

沈逾白思忖著道：“當務之急，是先要肯定馮府那些屋子是否被淹。”

如此一想，他便又坐得筆挺。

沈逾白又是一拱手，持續道：“現在雨已停了，你們臨時在屋頂不會有太大傷害。若大師信得過本官，就請先在此等待，待本官確認糧食無誤，又有空位，必來接你們！”

知府大人常日待他們馴良，也會為了護著他們而冒死，可他們若冇辦好差事，大人罰起人來也是毫不手軟。

方纔究竟是百姓心有痛恨，還是有人決計指導？

再不能拖了。

說到此處，沈逾白聲音又加大了幾分：“本官要救的，不是數十數百人，而是十數萬人！”

四周的切切呼喊，讓得世人揪心。

周百戶便盼望著能儘快救個會盪舟的人。

他們修建宅院時，特地拉了土將地基墊得比四周都高，又做了極龐大的排水，可將水儘數排擠，以免遭水患。

“大人自來我們這兒，做了多少功德，我們必然是信大人的。”

沈逾白站起家，拱手，對著屋頂的百姓們深深作了一揖。

幾人也顧不得壞冇壞，分著吃完，人便有了力量。

百姓們一時難以接管，紛繁暴露震驚神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