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汪汪的陳恕揉著泛疼的後腦勺,一副不幸樣兒。“上回出海,二當家……”叫林海萍一眼瞪過來,從速改口,“方百戶同公子分開倭國以後,在去馬六甲的路上遇見了偽倭寇打劫旁的大明商船。他們就上去幫了忙。人倒是被打跑了,不過公子卻同那些被救下來的海商說要收好處費。”
對林海萍而言,史賓相贈的這副盔甲,就彷彿是暗夜當中,將被凍僵滅頂的她俄然披上了一件暖入心的厚袍,刹時就活了過來。她毫不躊躇地,就在第二天清算軍務的時候,穿戴這一身呈現在昔日的好弟兄麵前。
“我滴個乖乖喲。大當家……是個女的?!”幾個看直了眼的男人直接跌在了地上。他們如何都想不到這麼多年吃住都在一起的老邁,竟然是個女子。
史賓早在陳恕講起當日之事時就分開了,他走到林海萍的軍船下,昂首去看桅杆上飄著的林字旗。鮮紅的旗號,與旁的黃色旗分歧,混在一處也特彆打眼。在夜幕火光下,反倒更顯得張揚。海風吹拂,偌大的林字一下一下地飛舞。
史賓點頭,笑道:“是不是頭一次看到月港有這麼多商船一同出海?”
“非海,你我又怎能萍水相逢?”史賓卻對她的那點自大不覺得意,“海之大,那個都想不到。能在海上相遇,非是緣分,又是甚麼?”
等史賓第三次出海,練習的人也差未幾了,林海萍將新來的募兵與舊部們打亂,留下方永豐持續練習,親身領著兩個總旗的人上了船,跟著史賓一起出去。
規複了女裝的林鳳兒,不,現在該叫她林海萍纔是。林海萍穿戴一身紅色的戎裝,好似火球,瞧著就彷彿同這無邊的海疆不對於,偏又襯得她嬌美又豪氣,叫人轉過不過眼。
因招來的人一下多了很多,林海萍跑不開,以是史賓第二次出海,她就冇去。令方永豐領著本來的五十人親身護送史賓一起返來。
林海萍全不管他們心中如何想,還是我行我素,隻是受了鎮撫的官職後,多了幾分正規軍的味道。不過原有的風俗卻還是冇變,每日何時起,何時練習,何時登船熟諳船上的一應事件,都按既有的風俗去做。幾日下來,他們的練習量之大,讓旁的海軍瞧得讚歎不已。
陳恕跟在史賓身邊,一臉地鄙夷這些人大驚小怪。可實際上,起初林海萍穿戴女裝去見史賓的時候,他就給驚著了,好半天賦回過神來。他暗裡同史賓道:“海上行走的端方多,頭一個就是女人上不得船,說是會出事。可大當家一向都是女子,可向來冇見出甚麼事。可見有些端方,就是人雲亦雲,作不得準。”
抱著幾個小箱子的陳恕從旁顛末,不由笑道:“公子的玩性可真重。”他臉上有幾分高傲,“我早就不玩這個了。”
方永豐打有影象來,頭一次見林海萍穿女裝,臉蹭地一下就紅了,再不敢正眼去看。
林海萍坐在火堆旁,聽著陳恕乾脆著公子長,公子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昂首看林字旗的史賓。她下巴擱在屈起的腿上,雙手圈住膝蓋,想著史賓一向以來的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