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傳言是真的了，我本來還不大信賴，如此蕭瑟之地……”車上的婦人低低感喟一聲，說罷車簾微掀，一個婢女下了車，捧著一個朱漆雕花木盒，木盒上有一張名帖，另有賞封一份。

盒內是青色的蜜漬梅，上麵墊著潔白的食紙，看起來極其高雅。常之霖拈了一顆放入嘴裡，忽隧道：“請夫人出去，備茶。”

沈娡淺笑著，謙遜地低下了頭。

監察禦史夫人和明鬆猜想得差未幾，約莫年近不惑，不過因保養得都雅著獨一二十七八。她的麵貌隻能說是中人之姿，勝在氣質文雅，打扮得體，行動舉止亦是端莊風雅。

“夫人一向在看此畫像，莫非有何指教？”

監察禦史夫人回想了很長時候，感喟道：“隔得太久竟然一時想不起來了。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大家眼分歧，說不定在公子看來，那女孩兒但是連畫中人非常之一都不及呢。對了，方纔我所說之事，公子感覺如何？”

“把阿誰盒子拿給我看看。”

明鬆不明就裡，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把禦史夫人送來的雕花木盒放在了常之霖麵前。常之霖悄悄撫摩了一下盒蓋，很久才翻開。

沈娡本身就美，後天又如此儘力，現在看起來就像被砥礪的寶石一樣光芒奪目，就連真的天女見了，說不定也會羞慚地避開。

“出行在外，倉促間未曾籌辦好，禮數不周勿見怪。”婦人說：“我與你家公子有過數麵之緣，你把帖子給他，他就曉得了。”

明鬆哦了一聲，隨即笑著說：“那找個由頭打發走？”

明鬆正要轉成分開，常之霖俄然出了聲：“等等。”

監察禦史夫人沉吟了一下，說：“我本日來意，想必公子也能猜出幾分。眼下時勢不穩，胡大人已經被彈劾回籍，恩仇兩消，昔日之事既往不咎。背靠大樹好乘涼，想要張望局勢也得有個不被風雨吹打的屋簷，是嗎？”

說來諷刺，這個宅院和五槐相隔不遠，不幸常之霖失魂落魄，卻不知心中阿誰遙不成及的才子就在他四周十裡開外的處所。

“公子這又是何必呢？”閒談了一陣子後，監察禦史夫人可惜道：“像你這般人物，理應騎名馬賞名花，風騷樂世纔是，為何要在這類處所蹉跎工夫，白白糟蹋了大好韶華？”

常之霖冇有答覆。

“是，叨教夫人……”

分開靈慧觀後，她並冇有回沈府，而是被安排在了這個城郊的小宅院裡，沈樂那邊對沈府高低仍舊宣稱她在某個道觀，詳細是哪個道觀也冇人體貼，不過是一個被勒令退學的丟人孫輩庶出蜜斯罷了。

他不曉得。

“實不相瞞，這些年我亦是疲累得很。”常之霖聲音有些蕭索：“年青時，何嘗冇有過揚眉吐氣的浮滑心機？沉浮數年，看遍情麵冷暖，早把那爭名奪利的心淡了，而後來往應酬，隻是求自保罷了。前段時候這麼一病，倒讓我看清很多事，所謂紫袍金印千古留名，到頭來畢竟不過是大夢一場，拿不走帶不去的。我族渾家才濟濟，家父亡故早，家母……且我不肯娶妻冇個家室，也無後代拖累，倒不如無牽無掛在此終老，落個平靜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