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呆坐半晌,才緩緩回過神來,端方身姿,雙手勾動琴絃,琴聲綿軟悠長,聽得半晌,本來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老者肇端琴音平和,調子悲慘,恰是《胡笳十八拍》悲嗆哀傷的曲調,過的一陣,琴音漸高,調子加快,曲調中金石之音大振,“錚、錚、錚”,連響數聲,模糊帶出胸藏百萬雄兵,衝鋒陷陣,殺敵奪關之勢,與《胡笳十八拍》苦楚的氛圍大相徑庭。又過得一陣,琴音又漸漸平和了下來,嫋嫋餘音,又回到了苦楚悲嗆的曲調上,偶爾琴音低垂一下,又似內心不平,悲忿莫名。餘音繞梁,真讓人忍不住為操琴人哀歎。
辛棄疾聽得風鬍子這一番話,更是荒誕,怒聲斥道:“辛某雖鄙人,但也胸懷天下,誌在社稷,功不成,名不就,上未酬謝皇恩,下未有寸功於百姓,是以不忠不仁;何況身材髮膚,受之父母,毀之乃是不孝,我辛某豈是那不忠不仁不孝之輩!”
辛棄疾舞劍一個多時候,越舞越感覺精力充分,不由對勁興大發,將平生功力垂垂都發揮了出來,院中紅光閃閃,劍氣縱橫。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月到中天,辛棄疾才停下身形,隻見寶劍紅光明滅,月光下收回一層淡淡的光暈。辛棄疾手扶長劍,心道,本身空懷壯誌,卻束手束腳,不得發揮,正如你這寶劍空利,卻無處斬敵建功,真是說不儘的豪傑氣短。
風鬍子卻又道:“古往今來,所謂寥寥幾個明君都是以千萬彼蒼生績本身賢明,更何況昏君更是如同大海之沙。就說當今之勢,趙構不顧規複祖業,挽救中原百姓,隻曉得讒害忠良嶽飛,自毀長城,這莫非也是仁愛所為?當今趙擴,大金虎視眈眈,不知擴初武備,隻知**吃苦,這莫非也是仁愛之君?”
而這裡恰是上饒鉛山,辛棄疾來到這裡斷斷續續已經二十五個年初了。
“恰是!”風鬍子大喝道:“千百年來,天下百姓大家忠於朝廷,忠於皇上,但是那些天子皇上又是以仁對待你們嗎?是以仁對待天下百姓嗎?”
風鬍子又是微微一笑,沉聲道:“辛棄疾,不幸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真正想要你性命的不是完顏永濟,更不是趙汝愚。”
“甚麼?不成能!”辛棄疾又是心口一緊,大口的鮮血噴了一地。
“仁愛之君!哈哈。”風鬍子彷彿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普通,狂笑道:“哪個皇上不是整天把仁愛二字掛於口上,千百年來,哪個皇上又不是那無數百姓的性命還建功立業,成績本身一代賢明!你看看當今臨安城千百幢宮廷樓閣,千百畝園林之下,黃草之下埋葬了多少功臣義士的陰魂荒塚,就在北固亭江水當中,又埋葬了多少百姓百姓的血肉白骨?”
辛棄疾抬頭笑道:“那道兄還不快快脫手,如此??攏?皇塹玫狼氨菜??!?p> 黑衣人對辛棄疾的調侃之言毫不睬會,沉聲道:“不可,湛盧在你手,我無從動手。”
“又有何分歧?”辛棄疾大聲喝道。
風鬍子看著辛棄疾手裡的巨劍半晌,長歎一聲,點頭說道:“實不相瞞,稼軒你固然遠不是我的敵手,但我要取你性命,卻也是千萬不能。”
辛棄疾生性豪宕,見來人避而不談,也未幾問,撚鬚笑道:“如許也好,請道兄進屋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