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殿中。
聽到她哭喊的話語,本來欣然若失的楚服恍若回神,隻是很久,方纔道:“我已是將死之人,連用膳都是費時,現下,隻望能多看尋兒幾眼。”
“以國事斷家事?夫子何出此言?”
“皆是小事,不敷為夫子道。”
看著扶額蹙眉的燕王,班念烈悠然道:“剋日來,大王未曾踏出過燕平宮半步,現下,又見此番氣象,不知大王在為何事憂擾?”
直到燕王走進中和宮時,楚服仍伏在地上,仍然以本來的姿勢凝睇著小皇子所躺之處,麵龐溫和,溫婉動聽,但卻讓燕王看得傷了情。
“娘娘。”秋藤跪地輕喚,哭泣之聲在這幽冷的宮殿中顯得甚是苦楚。
“若極刑不決,這餘生,恐怕就得在冷宮中度過了。”
“太子不成廢,方以立國本,太子不成廢・・・・・・・・・・”燕王喃喃的唸叨此句。很久,他抬開端,悲慼地看著天井那被宮牆遮住的四角天空。
入夜,這本來冷寂的中和宮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亂。幾個宮女走進大殿,見到伏在地上的楚服,俯身一拜,道:“大王說王後孃娘一向身子不適,不宜照看小皇子,特命奴婢過來將小皇子抱由素妃娘娘扶養。”
“越兒懇請母後用藥。”
在清冷的宮殿等了三天,也未比及任何科罪之言。自那日起,燕王再將來過,宮人未曾當職,這本就冷寂的中和宮,此時現在,彷彿一座冷宮。
長袖怒甩,案上的奏摺皆散落一地。班念烈徐行走入殿中,看到此番氣象,心下不由暗歎。遂疇昔,撿起地上的摺子,重新放回案台。
“越兒懇請母後・・・・・・・・・用藥。”
“娘娘。”看著三天未發一語,未進一食的楚服,秋藤跪地,流著淚乞喊道:“娘娘,都三天了,您就算為小皇子著想,也要吃一口啊!”
“大王雖撤走了宮中統統的人,但並未拔除娘孃的後位,這三天來,我們宮雖無人收支,卻也冇有任何旨意傳來,以是,娘娘・・・・・・・・大王至今並不決娘娘極刑,申明他當下難斷,仍顧念著情分,此事另有迴旋之餘地,還望您切莫大悲。”秋藤低聲安慰道。
三聲懇請以後,楚服壓著內心的痛,端起白玉碗,將那含著他血和淚的湯藥一飲而儘。血腥的味道湧入口中,她生生的將它全數嚥了下去。
“大王下旨說娘娘產後身子不適,急需靜養,便將這中和宮表裡的人都撤了去,並非封宮,娘娘言重了。”
“非也,大王乃大燕國之主,大事小事皆為國事,又有何足不敷道呢?”
“娘娘・・・・・・・・・”
“話雖如此,但我非死不成。”
秋風四起,冷夜極寒,空庭孤單。微光下,冷梅花樹在牆角映放工駁枝影,庭中那一汪秋水安靜無波。大殿當中,燭光微顫。孤燈下,一個落寞的影子斜斜的映在地上。
聞她此言,秋藤方知她現在已心如死灰,便從速安慰道:“娘娘,且千萬不成這麼想,您自幼養在宮中,又貴為後宮之主,經年方纔誕下小皇子,好日子還在背麵,可不能如此作悲,大王乃重情重義之人,定會顧忌到娘娘父家之名,從輕懲罰。”
看著跪地的越兒,楚服內心突然一痛,倉猝起家,遁藏著他的膜拜。那夜暨越常倫以後,他們既為母子,又為伉儷,可卻也母子不似母子,伉儷不似伉儷。此時的膜拜,不管以何種身份,都是為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