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如何能忘?”那年青的女子在嘴邊勾起一抹苦笑,哭訴的聲音帶著些許落寞,飄零在冷寂的寢殿:“水寒本來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一個婢女,不諳世事,懵懂天真,在中和宮內過著無憂的日子,一次偶爾,纔有幸被大王看上,高居這形同虛設的妃位,可宮中那個不知水寒原本身份寒微無家無世,身邊的宮人大要對水寒畢恭畢敬卻也向來不把水寒放在眼裡,宮裡的妃嬪大要上與水寒姐妹相稱又何曾對水寒至心相待過,水寒自知這寒微的身份也極少出去走動,本想待在這清冷的廣靈宮了此殘生,卻又被冠上私通之罪受鞭撻之辱・・・・・・・・”
哀痛襲來,湧上心頭,她一陣劇咳,那咳聲在這沉寂的雨夜顯得格外苦楚。越看著麵前這個傷情的女子,心底的疼惜從那狹長的眸底透暴露來。他懂她心上的傷,懂她久居深宮的每一分孤單與苦楚,更懂她沉迷往昔的各種無法與酸楚。那些年歡愉無憂的光陰,她全留在了長年青煙環繞暖香暗浮中和宮,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徹夜多虧殿下的援救纔會無事,能夠水寒微賤又不得寵的身份在這幽冷的深宮裡存活,現在又欲加了這與人私通之罪,宮中耳目甚多,酷好亂嚼舌根者大有人在,如此一來,不管如何,水寒此後在宮中的日子是不會好過了,與其擔了這私通浮名,倒不如把罪名坐實。”
水寒抬起淚眼,看著身邊的越,在他疼惜的目光下點了點頭,很久,本來沉浸在舊事中的水寒回到了現下,她看著懷中的殘物,沙啞道:“水寒一心想留住那些模糊的舊事,那些最好的光陰,可現下,甚麼都冇有了・・・・・・・・・”
越深思回想,很久,道:“記得。”
幾聲輕咳,將淡憶舊事的越兒拉回了現下,他低垂眼眸,看著微睜雙眼的水寒,在嘴角勾起淡笑,柔聲道:“方纔那一番鬨騰害你染上風寒,現下,可好些了?”
“定會。”
很久,水寒隻是悄悄的看著越,不答話。冇有比及迴應,越正欲收回自個兒拭汗的手,卻被她一掌控住。
聞她此言,越大為驚駭,他怔怔地將她推開,緊凝著她,沉聲道:“水寒,你方纔說甚麼?”
毫不思考的應對,簡短二字,便了了她多年的心願。輕閉雙眼,任淚水滑落,水寒在嘴角勾起一抹笑,喃聲道:“如此,足矣。”
“暮春的夜本就寒涼,被潑了冷水的娘娘又在夜下站了那麼久,想必是染著風寒了。”將被角掖好後,蓉兒低聲對高越道。
手上行動悄悄,內心卻淡淡的回想起舊事。當時,他們還是垂髫稚兒,他們還在阿誰四時都有暖香的中和宮,他是阿誰無憂無慮的小太子越,而她,是太子越身邊的小丫環。青梅竹馬的年幼光陰裡,兩人前後相跟,形影相伴,奔馳在大燕王宮的迴廊上,在堆積著白雪的郊野歡樂玩耍,在中和宮的側殿挑燈夜讀。當時,麵對染上風寒的小水寒,年幼的越兒日夜相守,用沾著熱水的毛巾細心的擦拭著她額前的虛汗・・・・・・・・・・
發覺到他情感的起伏,及話語中暗含的責備,水寒抬起幽怨含淚的眉眼看著他,問道:“那日,陌上梅花開正豔,在冰雪覆蓋的皇城郊野,你我二人同乘一馬,殿下可還記恰當日在馬背上對水寒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