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這數月,昌兒過得可好?”
“不好。”慕容昌胤堅聲答,“被困於宮牆深院當中,整日待在這一隅之地,甚為有趣,還不如當日於郢都那般蕭灑歡愉,不必拘於禮節,更不必瞧人眼色。”
“方纔我於園入耳見此處傳來了聒噪之聲,便過來瞧瞧,姑姑這是在作何?”
“春雨過後,邇來父王咳嗦不竭,太醫開了幾方藥也未曾見效,遂,越兒於宮中熬了些川貝雪梨羹,送來與父王飲用。”言罷,他從尚子手中端過那碗羹湯,呈於殿前,道:“川貝微苦,雪梨多汁,二者為藥,可生津潤肺,有祛痰止咳之效,父王這咳疾,既然用藥不止,無妨多多服用此羹。”
“那葭兒於宮中住的久了,但是會曉得此話之意呢?”
“阿爹信上說・・・・・・宮牆深院,民氣難測,要儀止哥哥護我一世安穩・・・・・・其間百味・・・・・・”燭光下,她喃聲唸叨,心有不解,不由眉宇微蹙,方將信遞與高越麵前,問道:“儀止哥哥,這其間百味,究竟是哪百味?”
他雙手將羹湯呈上,夏禹見狀,趕快下入殿中接過,並折身呈於燕王的麵前。瞧著那碗糯白的羹湯,燕王忍住咳,放動手中的奏摺,緩聲道:“越兒故意了,寡人邇來身子不適,又要趕批奏摺,不便與越兒閒談,越兒還是早些回宮去罷。”
空庭冷寂,冷風緩緩,慕容昌胤獨坐於宮門前的殿階上,將隨身所攜之劍安排於身側。現在,這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於這諾大的深宮當中倍感寂然與孤寂,何如萬種心境,卻無處可訴,無人可說。
“你常騎的那匹良馬,極認故鄉,生性剛烈,不肯跟著來涼都,念在你身處宮中也用不上,遂我將它送人了。”
那少年暗沉著心底的肝火,單獨疾行,星眸中儘是桀驁之氣,不料,卻於宮門處撞見了正回宮的葭兒。此時,那少女抬頭,瞧見了少年眼底的肝火,清澈的杏眸中閃過一絲膽怯,正欲讓開門路,許他先行,何如那少年在撞見她的那一刻,隻單垂眸瞧了她一眼,而後,便淡然的繞過她,自個兒單獨向宮門外疾行而去。
瞧著那遞於麵前的家書,越執筆於案,緩了很久,方抬眸瞧著葭兒,緩聲道:“葭兒年幼,又剛入宮中不久,此言過於傷情,還是不懂的為好。”
春夜微寒,空庭幽寂,唯有清風穿堂而過。大殿當中,燭光顫抖,坐於案前執筆寫字的高越趕緊伸手護住。身披薄衫的葭兒同他一道坐於案邊,細讀著阿爹送來的手劄。
一場春雨過後,繁花落儘,皇城郊野,一草一木都換上了新綠。此期間,妃嬪宮人皆於宮中以喝茶賞雨為樂,不再於雨時踏出宮門一步,遂宮道之上,接連幾天不見人影,闔宮靜極。轉眼,雨過晴和,夏季已至,宮中湖裡的荷花開得甚好,田田的荷葉鋪於水麵之上,花葉相映成趣,彆有一番美感。每至此時,眾嬪妃方纔換上輕紗薄衣,邀在一起,同遊於各處,那身著青衣紫裙的各色女子,整天穿越於長橋水榭當中,不知疲憊。
東宮迴廊當中,那好久不見的父子兩人並肩而行,耳邊傳來清風穿過竹梢的沙沙聲。
越擺擺手,而後瞧著滿園拜彆的宮人,再問道:“薑汐姑姑這是在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