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於微光下,隻見一人快跑著於長街那端朝他奔了過來,並於他跟前停了腳步,喘著粗氣,道:“傳聞公子明日便要離城了,為報謝公子為郢都驅疫之恩,世人於城南擺了酒宴,等著為公子送彆呢。”
“嗯。”聞他此言,小葭兒點了點頭。
世人走後,這醫館稍顯清寂,每至飯點那城頭不再有人堆積於此,推攘著領粥飯,那鼎沸的人聲也不再響起,隻是於偶爾間還聽得見四周百姓閒談時的聒噪之聲。午後,越依故居於藥房當中,將那安排於案前的八味藥材分數包好,葭兒伴在擺佈幫手。
語罷,便將那神采漸緩的慕容元徽扶起,卻見那郡長的眉宇間還是隱有笑容,不由扣問了幾句,方又聽他憂心道:“殿下漂亮,不屑與犬子計算,這是他的福分,何如他那桀驁浮滑的性子若一日不改,老臣的心就懸著一日,就怕終有一天他會闖下禍端,變成大錯呀!”
“此歌謠,在郢都一帶傳播甚廣,為百姓於街頭口口傳唱,那寥寥數語,便於所記,方傳得周邊郡縣婦孺皆知,臣來朝覆命之時,一起來,或於農田阡陌之上,或於街頭販子當中,都聽得此歌謠。”
宮人一聲高喊,響徹在全部冷寂的宮殿。燕平宮內,燕王正坐於於殿上,群臣皆立於兩側,堂下,慕容元徽正襟隆裝徐行入殿,他神采寂然,朝殿中之人恭敬俯身一拜道:
他趕快扶著那恭敬叩拜之人,沉聲道:“郡長廉潔愛民,將鄴郡管理的井井有條,又帶人於郢都專除疫疾,乃功臣是也,再者,山野村夫也好,太子殿下也罷,與我而言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郡長心機周到了些,又何罪之有?”
慕容元徽聞言抬眸,瞧著麵前這個高居萬人之上的太子,本來憂愁之緒,僅憑此一句話,便終能於眸中消逝。
“犬子生性惡劣,又桀驁不遜,近月於郢都相處間,如果有獲咎殿下之處,還望殿下定不要與他計算。”
“何事?”
高越一聽,隻得趕快擺手拒道:“醫者救人乃天經地義之事,實在不牢世人操心了・・・・・・”
長久交會以後,他們兵分兩路,各自策馬奔於荒郊阡陌之上。
“郡長請起。”燕王揮手道,而後瞧著那立於堂的下除疫有功的臣子,麵露笑意,道:“郡長僅用短短數月便為郢都撤除了疫疾,暫職期間還將郢都管理的井井有條,民生安設,當真是功不成冇,且於盛暑間還急回皇城覆命,也是辛苦了。”言此,燕王望著殿下,抬聲號令道:“來人,賜坐。”
“大王賜坐,乃臣之幸運,但此賞,臣受之有愧。”慕容元徽思慮很久,方沉聲道,而後抬眼,見燕王一副不解之情,便緩了神采,背手立於殿下悠然吟道:“遊子思親當回籍,舉目無親在生地,伉儷相親甜如蜜,兒思孃親黃連苦,茯苓切片三分白,硃砂研粉一片紅,金銀花開連珠串,小小葫蘆七小巧,敢問大王可曾聽過此官方歌謠?”
夜色沉寂,冷風清徐,城南街頭人影散去,空留微暗的燭火,及那滿案的殘羹殘羹。藥館內,葭兒吃力地扶著半昏半醒的高越踉蹌著進入了廳堂,卻徒感那伏於自個兒肩上的身子驀地有力的滑落,她心中一驚,隻得趕快回身拖住他,隨他一併倒於地上。清寂的廳堂中,小葭兒用雙臂緊緊地抱著他,瞧見他那慘白的麵孔,心下擔憂,不由低喚了兩聲,何如無人迴應,小小的她隻得抬袖擦去他臉上精密的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