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尚子暴露憨笑,連聲道:“白雪堆積,山路難行,公子帶上我一起去罷!”
尚子幫他掖好被角,而後,四下打量著這屋內安排著的藥罐箸碗,心下慚愧不已,趕快將那藥皿收置好,又往那正燃著的爐中添了幾把火。
“這寒雪日,山下集市可還熱烈?”立在一旁的方丈問道。
“儀容見過儀止施主。”那女子語笑嫣然施禮道。
時至深夜,山墺小屋內的燭火仍然未燃燒。豆大的燭燈下,越靜坐於案前,將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音容笑容傾瀉於筆下,看著那畫上的貌美女人,伏於案前的尚子暗道不好,趕快將一旁研磨好的墨水潑於那未成的畫卷之上。
“尚子所生的隻是閒愁,與冬春骨氣無關,與光陰流逝更無乾係。”
“施主所言甚是,何如這深山古寺當中,除了整天唸佛頌佛以外,便再無他事。”儀修緩聲道,繼而,轉念一問:“那山墺當中板屋及其粗陋,不知施主可還住的風俗?”
殿裡,青煙環繞,檀香四溢。方丈儀修將盒內所謄寫的經籍拿了出來,看著那端清秀麗的筆跡,不由讚道:“儀止施主身為男人,筆跡卻娟秀雋逸,恐怕無人能略比一二。”
越聽罷,思忖半晌,方纔道:“其一,在寒雪日居於房中誦經,可見寺中眾位徒弟不畏辛苦,虔誠向佛之心;其二,因不便外出,隻能整天以誦經為樂,可見這深山古寺當中,眾位徒弟餬口的單調有趣之狀。”
“她乃本寺獨一一名蓄髮修行之人,並非正真的削髮女尼,儀止施主不必詫異。”見他不解,儀修緩聲解釋道。
“許是這山墺當中過分清寂了些,居的久了,生了些許愁思出來,倒也無礙,公子曉得,我是忙慣了的,一刻也閒不住。”尚子跟在身後道,俄然腳下一滑,幾乎跌倒。
行至林間,便停了腳步。越用鋤頭扒開所積的雪,暴露上麵的柴火。酷寒幽寂的深山,兩人將所撿來的柴草用麻繩捆好,看著柴火上固結的冰,尚子道:“這柴火恐是要放在爐火邊烤上一陣纔可用。”
徐行踏出迴廊,儀修昂首看著天氣,方纔道:“時候不早了,貧尼送施主下山去罷!”
“背山而居,臨河而立,除卻不遠處村莊燃起的炊火,鮮見火食,整天清寂,抄經撿柴,日出之時,便可斷日落之事,雖毫無新意,但終歸可多尋些事來打發無聊的辰光。”
便舒緩了神采,歸去持續掃雪。這山墺當中的沉寂實在讓人倍感孤淒,病中飽睡的他,此時精力極好,何如卻尋不到可用來打發辰光之事,頓覺百無聊賴,無所依托,隻得坐於案前,守著淺眠的高越。
“我們於這山墺當中才居了半月罷了,那裡久了?恐是你心有所思,纔會徒然生愁,今後的日子還長,冬去春來,光陰荏苒,要衍生的愁緒可多了去了。”
一月以後,高越將已經抄好的佛經支出盒內,擔柴返來的呂尚子見狀,心中大喜,趕快撲於案前,看著那收好的佛經問道:“公子現下但是要將這佛經送往華霜寺?”
“恰是。”
午餐之際,劈麵河邊村莊裡冒出幾縷青煙,尚子見之,立於雪中張望很久,方纔麵露憂色,折身回屋,抱了堆積在門前的柴火,生火做飯。
本就將目光放在那女子身上的高越心中一驚,還未緩過神,隻見那女子已經朝他走來,盈步款款,落落風雅。越認識到本身的失禮,趕快垂下眼眸,暗自調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