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川側耳聆聽,隻知來訪者姓莫,因為相距甚遠,都隔彎道,未能聽出是何人,獄卒所提宣劍府,由薛國丈座首,鷹頭帳隻受命於天子,豈會與宣劍府同謀一案,此人決然不是莫莊;莫子涵身為六扇門捕頭,隻可受命追拿罪犯,並無審判之權,重犯提交押送宣劍府,當有宣劍府密秘派送,不由六扇門來管,那來者也毫不是莫子涵;此人一不是莫子涵,二不是莫莊,那麼與他便無友情,或許不是來看望他的,思定以後,心下不再有所瞻仰,遂安坐下來,誰知此時卻聽得遠遠傳來一聲歎:“現在已入涼秋,夜間必定寒重,這些是本官一點情意,各位兄弟加添些厚衣禦寒,告彆!”
先一人道:“何故見得?”
“且慢!”魏川聽得此人將欲落刀,趕緊相阻:“中間莫非就是雲山六飛俠之一,人稱‘漫天刀’?”
梁秋紅點頭道:“吳大俠以刀斷鎖,不費吹灰之力,但若想殺除重圍,恐怕難行,大俠施救不得,或身故此地,或幸運自逃,但是朝廷必定重刑加身於魏師叔,乃至當場斬之,此時窗外天光刺眼,好天白日,極易目耳,大俠若救,何不趁著夜黑風高,其不便利?”
元林玉和梁秋紅聽得麵紅耳赤,相顧一眼,羞怯相稱,誰知這時牢監房有人撲通顛仆,杯盤墜地而碎,接著便聽不得有甚麼動靜,恰是疑神不解之時,悄悄走來一獄卒,約模三十來歲,頭裹玄革帽,身著皂青吏服,腰掛長樸刀,身形魁武,麵相沉寂,臥蠶眉,丹鳳眼,不怒自威,斜眼瞟向沈義武,沈義武待他走近,一投酒氣撲鼻而至,心中納罕:“此人氣度威武,行動妥當,必有超凡之力,何故屈身一獄卒!”正思間,此人定身,步子一錯,轉過身去,雙目如明月秋水,掃過魏川三人,梁秋紅心中不由一動,芳心暗許,此人彷彿也瞧出梁秋紅兩眼春水微波,忙移目於魏川,緩緩抽出腰刀。
梁秋紅聽出吳本已有家室,心頭不是滋味,隻是沉默不語。
“鄙人雲山郎遺人,姓吳,名本,特來救恩公魏掌門脫身!吳某本日要帶著魏掌門殺出一條血路,逃離此地。”言罷,“嗆”得一聲,刀已吞鞘而出。
“不成!”梁秋紅大著膽量喝阻道:“吳大俠妄行,不但難救,反而速害魏師叔。”
吳本點了點頭道:“女人之言甚是,吳某定會日夜監守!”
“唉,你如何非要論這個理呢,莫大人此來,實在就是尋幽防勝,我們豈管他單戀那個門前花柳,來來來,喝喝!”
吳本見問,神情一警,掃視元、梁二人,彷彿有不便言明之處。梁秋紅會心,便領元林玉遠遁丈遠的窗下坐定,吳本這才以手搭向魏川肩頭,帖耳道:“當朝天子兄長莫光威之子,名子誌,與薛家人交好,便是此人暗書於我,內應外合,救因公出去,方纔來獄,並非探監,而是留口風,以‘一不做、二不休’為號,留下二百兩,表示鄙人脫手,方纔梁女人方纔之言,讓吳某才恍然大悟,本來此子欲殺恩公。以吳某看來,薛老賊用心將元、梁二人與恩公同囚一處,此中必有詭計。”
“女人言之禮,且等我夜深來救!”懦夫神感情激,忙還刀回鞘。
吳本聽得梁秋一席話,如夢初醒,恍然大悟,心不足悸地深吸了一口氣:“萬謝女人提示,吳某幾乎害了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