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借多久?"他對著虛空輕笑。
河燈漂至江心時,幽冥火突然暴漲,火光中閃現出女子曼妙剪影。董欣指尖剛觸及水麵,波紋便凝成冰晶——那盞燈竟是用人皮糊就,燈芯處伸直著隻三目蟾蜍,鼓脹的腮幫裡塞滿爬動的蠱蟲。
"你竟敢......"男人暴怒揮袖,戰船萬箭齊發。箭矢卻在觸及赤色符陣時調轉方向,將他釘在龍骨桅杆上。董欣破水而出時,銀鏈化作三千青絲,發間彆著朵永不殘落的紅蓮。
董欣瞳孔中的鎏金與血紅開端融會,髮梢無風主動。白劍南俄然抱住她躍入江中,在水底吻住她渡入舌尖血。兩人下沉處亮起赤色符陣,三百嫁衣枯骨再次浮出水麵,手挽手唱起往生咒。
劇痛撕扯著董欣的神識,恍忽間瞥見三百年前的本身正將蠱卵渡入陸昭明杯中。本來循環不止是贖罪,更是蠱蟲尋覓完美宿主的重生典禮。她俄然抓住白劍南手腕,借他的劍鋒劃開本身心口:"快!用你的血......"
白劍南劍鋒橫掃,斬斷的鎖鏈卻化作毒蛇反攻。董欣俄然悶哼跪地,袖口鑽出紫晶蠱蟲——恰是當日在天師塚見過的噬心蠱!柳七娘掩唇嬌笑:"蠱王雖滅,蟲卵可還在董女人經脈裡孵著呢。"她指尖銀針寒光乍現,"現在該爬到心脈了吧?"
白劍南摩挲著桃木劍新刻的"歸"字,身後傳來鈴鐺輕響。
"本來...你早就......"沈玨的殘魂撫上董欣染血的臉頰。
他回身將劍穗係在她腕間:"借到往生泉倒流,借到三界重歸渾沌。"
話音未落,鼎中噴出腥臭血雨。雨滴觸及江麵即化作紅色人形,每個都是董欣循環中的模樣:執傘的浣紗女、佩劍的女俠、鳳冠霞帔的新娘......她們手持利刃圍攏而來,眼中淌著血淚。
江底俄然伸出白骨巨手,將九具濕棺捏得粉碎。柳七娘竹筏炸裂,卻在墜江刹時化作紙人。真身從董欣影子裡鑽出,銀針刺向她後頸:"師尊說得對,你老是心軟......"
江心俄然炸開旋渦,青銅鼎中伸出隻覆滿鱗片的巨爪。白劍南攬住董欣疾退,本來安身的礁石被拍成齏粉。血雨裡緩緩站起個龍首人身的怪物,額間嵌著塊殘破的龍鳳帖。
"假貨玩夠了嗎?"白劍南無缺無損地從霧中走出,真正的桃木劍正抵在柳七娘後心。董欣趁機扯下菌菇,傷口處綻放的紅蓮將孢子燒成灰燼。
"是你說過,蠱術最忌動情。"董欣消逝前的淺笑映著朝陽,"可惜這一世,我學會了......"
三個月後,終南山顛新立了座無字碑。
劍光比話音更快。白劍南的桃木劍穿透柳七娘右肩,劍身閃現的往生咒灼得她皮肉焦黑。少女慘叫墜江,水麵卻出現赤色旋渦——八具青銅棺槨浮出,呈八卦陣困住二人。
"這纔是噬心蠱真正的母巢。"董欣銀鏈刺入血鼎,鏈梢卷出塊刻著"沈璃"二字的命牌,"師兄抽我三魂七魄循環十世,每世胎身都成了蠱蟲溫床......"
"好師妹,這份嫁奩你可對勁?"怪物的聲音堆疊著陸昭明與沈玨的聲線,龍尾掃過處江水沸騰,"當年你用婚祭咒殺我,現在便用這眾生鼎煉的萬蠱龍身還你!"
白劍南的桃木劍在現在破空而至。劍鋒穿透心臟的頃刻,三百條青銅鎖鏈齊齊崩斷,血鼎轟然炸裂。萬蠱龍身收回不甘的嘶吼,鱗片在晨光中片片剝落,暴露內裡膠葛的陸昭明與沈玨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