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完口袋裡最後一顆黃豆,李雲內行一撐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示麵前的老嫗。
李山竹的祖上本是富賈之家,家中良田千傾,在各州府又有商店數百間,端地算得上富甲一方,當時候據傳李家曾傾儘家財,將家中一名極有慧根的後輩送入了仙府,以後李家屬人一心想著“一人得道雞犬昇天”的功德,隻是這功德冇等來,禍事卻來了。
李山竹固然是農戶出世,但祖上卻也光彩過很多光陰,淪落至此皆因一樁聽起來非常怪誕的公案,提及這李家這樁公案,倒也非常風趣。
老爺子對那和尚好生接待,卻不想他張口就要李家家破人亡,還須得獻上李家家業纔可化解。如此荒誕言詞,饒是老爺子老好人一個,也不忍破口痛罵其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當下便叫下人將那和尚轟趕了出去。
這個麵龐清臒烏黑的少年,約莫五歲便跟著父親一起出來了,初時並不睬解為何爹爹要不遠千裡來這些深山老林,尋那些個虛無縹緲的神仙,他不想出來隻想待在家裡跟隔壁的阿根和小連玩,但是被爹爹打了幾頓以後便也乖乖的一起出來了,一向到現在每年秋分後跟爹爹一起出門,幾近成了他餬口的一部分。
天氣漸暗雨也歇了,李雲生心想爹爹這時候應當是要下山了,因而籌辦把鬥笠跟以是用草繩捆起來,然後一扁擔挑下山。
老嫗望著李雲生下山時的背影,笑罵這野孩子好生冇有教養。
大多農家迫於生存,這尋仙之事大多跑過一兩遭也就疇昔了,最後無不是放心回籍務農。不過也有例外,就像在天衍國一個叫二郎村的偏僻村莊,有一戶李姓人家,父親李山竹帶著獨子李雲生,一找就是十載。
在他腳下襬了一疊套起來的鬥笠,鬥笠中間堆著幾件蓑衣。大抵是家屬遺傳,他很有商賈腦筋,料定來到紫雲嶺時會下雨,便跟爹爹李山竹在家砍了門口的幾顆大毛竹,劈了做了幾十頂鬥笠,然後拔了院跋文住棕樹皮,連夜縫了十幾件蓑衣。再加上,兩人將一些南邊的小物件,土特產背到北麵來賣,兩人的川資倒是不愁,偶然候另有很多充裕,好的時候乃至兩人回家時,還能帶上幾兩銀子過個好年。
適逢神州渾沌初開不久,清與濁未分,人、妖、仙、魔共存之際,幾次大難爭端過後,妖魔冬眠荒漠,仙家漸隱於山林,自此大家間算是有了一陣太安然閒的日子。
連續七日,惡僧來一次,李家早晨便要死一人。
那一日元宵才過,李家大房又添了新丁,還是個大胖小子,李家老爺子一歡暢,擺了三天三夜的幾十桌筵席不說,還在城中各處佈施財帛吃食。
老爺子本就好佛喜道,待那惡僧如同上賓,卻不想那惡僧才吃了齋飯喝了好茶,便冷言對老爺子道:“本欲要你李家家破人亡,雞犬不留,看在你這頓齋飯的情分上,你獻上你李家全數家業,我可留你李家一絲香火”。
“冇錯。”
第三日,惡僧再來,李家人再趕,接著早晨李家次子暴斃。
第八日惡僧俄然冇來,李家冇有再死人,但那天以後,本來富庶的李家開端一年不如一年,更加奇特的是李家男丁希少,且大多活不過四十,傳到李雲生這一代,李家更是三代單傳。
“回家了、回家了……再過半個時候,天就要黑了,摔下來可就要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