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動機剛冒出來,便見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一點一點從台階上走上來,弄了個椅子,坐下了,然後捏了個像兩塊竹皮一樣的東西,眉毛一皺,一段滾滾不斷的話就從這顫顫巍巍的老頭嘴裡蹦了出來,“話說上一回,大楚朝江浙洪災一片,一道又一道奏摺,直飛京師,處所官們紛繁要求開糧倉濟民……”
謝臨嚐了一口。
那人一拱手,道:“鄙人,明……越中言,敢問各位兄台高姓大名?剛在你們鄰桌,聽到你們在會商此次科舉的事,我也是此次上京來趕考的,這科舉公允一事,鄙人也非常體貼,若當真有如許的事,那我也隻好多運營前程了。”
“誰說胡話了?”那姓陸的說著,這一杯酒下肚,他臉頰緋紅,“謝臨欺民專斷,玩弄權謀,咱大楚朝早有人對他不滿了,連說一句,都不能說了?”
隻怕平話的老頭,也冇想光臨時會有如許的變故,隻得難堪地圓返來,“恰是當今丞相,謝臨將這些奏扣頭下,不想過了三今後,聖榜發放,開糧倉濟民,疏導水溝,疏浚河道,種田植樹,一係列辦法下去,水患竟如過眼雲煙,轉眼即逝,哀鴻也日漸減少……”
卻聽角落裡一人哼了一聲,將酒杯就著唇邊,抬頭一倒,進入腹中。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恨恨道:“這還用猜,除了當今那所謂的丞相大人,還能有誰?”
既來之,則安之。他看到酒樓上,世人都一個激靈,本來昏昏欲睡似的臉,頓時如夢初醒似的,豎著耳朵興趣勃勃地聽著這老頭平話。
看來這傢夥纔是真窮啊。
他桌上另一人忙道:“這又何必?丞相大人好歹是我朝肱骨之臣,雖愛弄權謀,但也有很多照拂百姓之策,現在我大楚尚且國泰民安,夷人莫犯,百姓皆有口飯吃,想來也並非如傳言所說,隻重權,不重人,不重民。在坐的都有真才實學,騙不了人,在那裡都是金子,何必如此哀傷寂然?”
從這些聽書人的臉上,明重謀看出來這老頭在酒樓平話,已經並非第一次了,很多人,隻怕都是在等著他來。卻與明重謀恰好相反。
平話人上麵說著,明重謀低頭,胳膊肘碰了碰正埋頭苦吃的謝臨,低聲道:“喂,這是在說你呢。”
“陛下真是好興趣,”謝臨麵無神采,也低聲說,“臣記得,我大楚朝律法中言道,妄言朝政,杖五十,你我既然在這裡,你說,是不是該罰一下?不然都這麼胡說話,朝野廢弛,誰來治國?”她轉過甚,瞧了一眼不遠處的阿誰老頭,略微打量了一下,“不過這個老頭年紀這麼大了,這五十下,恐怕挨不住。”她又瞧了瞧另一桌,姓陸的那人,還在喝酒,那一桌的,皆一襲儒袍,長得斯文清秀的,皆不算大,弱冠年紀,聽方纔言語,彷彿都是這一次科舉的考生,“這幾個,細皮嫩肉的,估計也是冇如何吃過苦的,最是文弱是墨客。五十廷杖下去,估計也得一命嗚呼了。”
“實在,我倒是不太擔憂我本身,畢竟有家業擔當,不高中,也有前程,不過,我是為我這個兄弟著想的,”越中言回過甚,指了指鄰桌還在埋頭苦吃的謝臨,“他家道不好,又隻正視讀書,如果不高中,恐怕真冇甚麼前程了,作為兄弟朋友,我總還是要體貼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