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已經跳了出去，或許他也已接受不了這院子裡的死寂和壓抑，他跑到花滿樓身邊，問道：“花滿樓，你如何來了？”

西門吹雪一怔，他俄然笑了，那笑容就如天山上盛開的雪蓮，帶著冷冽，又帶著橫空出世的絕世光彩，他說：“好。”

西門吹雪回過甚來，清洌的雪目對上她清澈而深靜的黑眸。

屍身被放在一起，擺成一個形狀。那是一個字，未幾很多，恰好是一個清楚完整的“西”字。

西門吹雪的聲音還是淡淡的，“你若省了這份計算的精力，或許已經追到我了。”

在米粉店裡啃完了大閘蟹，腿腳和味蕾一起獲得完整束縛，覃逆一個多月的憋屈終究一掃而光，她望著明麗的天空，聞著氛圍中傳播的桂香，很有一種從熱帶雨林拉練返來重回陽光天下的輕鬆感。

程正東的臉上帶著鬆快的笑意，不複之前的眉頭緊皺、降落頹廢，他笑著跟覃逆打完號召，一眼便看到他身邊冷酷如雪的白衣男人，一身白衣如雪，背後還插著一柄款式奇古的烏鞘長劍。他拱拱手，笑道：“西門莊主。”

司空摘星在他身邊，煩躁地抓著頭髮，道：“這已經是第二十一家了，6小鳳，第二十一家了。到底甚麼時候是個頭？你莫非必然要去阿誰處所嗎？”

俄然一道白影飄過。

覃逆轉頭，見來人恰是程家大少爺，程正東。

覃逆又道：“也不成以跟任何人私奔。”

6小鳳立即問道：“是誰？”

西門吹雪道：“好。”

暴雨就像深夜突入村落的鬍匪，來得俄然，去得也快。但是它來過以後，統統的統統已被它洗劫，被它竄改了。

屋子裡冇有人，院子裡也已經冇有一個活人了。

就在6小鳳一籌莫展時，一首兒歌呈現了。

覃逆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俄然道：“西門吹雪。”

覃逆笑了。她很少笑，但現在笑起來卻讓人感到她非常鎮靜的表情，正如她可貴輕巧的腔調一樣，她說：“實在彷彿6小鳳的紅顏知己冇一個是好人，到時候有一個算一個，全抓起來就行了。”

永和街當日從她眼皮子底下跑掉的罪犯就兩隻，一隻殺手，一隻賊。引殺手去追賊……

西門吹雪道：“既如此，你便憑本領來取吧。”

兩道白影很快遠去。

隨後奉上的，是二十一家，一百三十二條性命。每一家都留有一個字，由屍身擺出來的字。

覃逆跟程正東結束簡短的說話時，西門吹雪還在看那棵樹。

山間清冷，晨日將升。葉草被晨露壓彎，在清風裡扭捏。露滴順著葉脈滑落邊沿，晶瑩可兒，將滴未滴。

花滿樓道：“我。”

字，還未完，命，也還未完。

花滿樓淡淡隧道：“你們要找鬼域之夢，為甚麼不來找我呢？”

屍身上的鮮血也已被沖刷潔淨，留下暗沉的血漬稠濁在泥濘的土中，好像通往鬼域之路的陰土死壤。

幾個七八歲的孩童用稚嫩的聲音在冷巷子歌頌：“此岸花，此岸花，鬼域之路在那裡？此岸花，此岸花，鬼域之路在這裡。十年寒窗榜提名，封侯拜相由天定，妻妾成群子成龍，財路滾滾寶盆來。此岸花，此岸花，那邊是夢的故裡……夢的故裡……”

風中傳來一聲鈴鐺的脆響，恍忽間彷彿能見到鈴鐺所懸之處，一雙木屐裹著兩隻精美烏黑的腳指，不顯沉重，倒輕巧如風中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