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晗風轉頭。一道清臒的人影,正自甬道快步而來,單手負在背後,長襟廣袖的黑衣襯出筆挺的身形,恰是聞聲而來父親。
他放開兒子還未包紮好的手,猛地撲向雕欄,俯身下視,死死盯著鑄劍爐,很久冇有轉動。
夙興的眉頭壓得很低,給雙眼籠上暗影。他俄然拽過兒子淌血的手,伸出了雕欄外,用力一捏。柳晗風感到掌心一陣刺痛,鮮血自掌心接連滴落,不偏不倚墜入鑄劍爐。
爐中長劍帶上赤色的光彩,像有了生命般忽亮忽暗,映入夙興瞪大的眼。
鑽心的劇痛,讓柳晗風收回一聲悶哼,受傷的手已血流如注。他胡亂地用衣衿去裹傷口,但血已經斷線的珊瑚珠子一樣,從攥緊的掌心滴下。
隻差這最後一小步,也是難以超越的一小步。
“如何回事,這是如何回事?”夙興霍然回身,一把抓過兒子流血的手,緊盯他的眼睛,“晗兒,你方纔做甚麼了!”
他曾經聽父親講過,這數十年裡,門內曾經有三位前輩,因鑄劍耗經心神而英年早逝。他一向冇來得及問,為何璀陽派要傾高低之力,不吝代價地鍛造如許一把劍。但從父親緊簇的眉頭,眼下的烏青當中,柳晗風能夠感遭到這把劍對於父親,究竟有多麼首要。
劍爐的竄改,到底引發了晗風的重視。他眉頭微蹙,正籌辦看個事及時,卻被一聲呼喊打斷。
他怔怔望著父親,保持伸手的姿式,乖乖地任憑父親玩弄。
母親在幾度躊躇後,終究流露給他一個更加令人揪心的動靜:本來,父親鑄劍的過程拖得太久,爐火、靈力、質料都已經耗損到了極限。如果最後的半年以內,再不能找到處理之法,那麼父親,以及無數人所做的統統,便將前功儘棄,毀於一旦。
柳晗風忙著措置手上的傷口,並冇有留意到,本身的血滴入劍爐的一刻,爐中的劍竟悄悄產生了前所未有異變。
柳晗風錯愕地望著他。矜持嚴厲的父親,還是第一次如此失態。
柳晗風扶著雕欄,自平台上低頭看去,古拙的鑄劍爐就正對著腳下。爐身雕刻著貫日長劍的紋樣,刻痕泛著模糊銅綠。爐內橙紅的烈焰漫卷。傾斜的影子交叉著,喧鬨無聲。
從暗淡的隧道內走出的一刻,熾熱的氣浪劈麵而來,橙紅色的火光像突然出雲的朝陽,刺痛了他的雙眼。
――不曉得父親最後差的質料究竟是甚麼,要如何能夠找到,他要做甚麼,才氣夠幫到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