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怒法王，但是並非大歡樂宮中人。”重光掩口，輕柔嬌道：“其早謀漁魚，千方百計欲一網而儘；現現在異教之波洶洶，其反倒藏頭翻異。這當中詳細，恐澤女無需索用心機，便可瞧個大抵乾係。”

受陰魔羅聞聲，倒未言話，負手放腳，自往門外，踱了兩步，這方悠悠歎道：“赤珠衛統領，鹹朋山莊胥子思。此人物，你說算不算大？”

思及此處，重光頓覺一身輕巧，似是一劍便將腦內鬨麻劈成數段。稍一回身，又往妝台踱了兩步，探手取了盒薄荷冰片香，緩緩往鼻尖一湊，深納口氣，隻覺一冰匙自鼻內探入腦袋，一勺勺將結塊兒的腦仁清了個潔淨。

醉還醒，迷還悟，夢還覺。恍忽假寐，更添勞倦。

重光一頓，直麵木儘，笑容頗耐玩味。

“未曾想，寶象惡事一出，冇見魚悟師瑟縮寺內，反是我等蓮堂中人躲藏地宮，見不得天日。”重光單側唇角一抬，笑得實在勉強。

“大人物？能有多大？”重光巧笑，低眉玩弄那柄香扇，開開闔闔，來去不住，又再以三指捏了柄尾軟玉扇墜，稍一使力，擎轉多回。

寂靜半晌，其卻陡地掩了口唇，聲若細蠅，實不成聞。

重光兩腮一嘬，下頜前探，兩目含情，委曲自道：“怕是此事一過，那魚悟老兒難食難寐，已是悄悄將寺渾家手作了措置，將那些可有可無的，十足掃個潔淨……重光還不是為著法王大計，拋擺安危，藉機查探？”

重光輕哼一聲，自發有火塊烘燒肺腑，無計之下，以掌作扇，於脖頸扇了兩扇，抬眉一瞧頭頂烈陽，不耐道：“九品蓮堂，威怒法王。”一言方落，未待木儘答話，重光已是抬掌扶了扶雲髻，嬌調子笑道：“兩位護法，澤女雖未直言，我卻總感其對大歡樂宮有些個興趣。家主名號雖已奉告，鄙人尚需多言一句，以示誠意。”

來人得令，放腳便入。重光側頰一瞧，見來的乃是受陰魔羅，查其神采，重光不由驚奇，心下計算著，暗自一陣嘀咕：此一時，其來尋我，倒是出奇。

重光吞口濃唾，深恐苦責，抬掌往兩腿膝眼上揉搓不住，未敢抬眉，不太低聲喏喏，“法王於寶象所布眼線，傳了前夕蒙麵刀客襲寺害命之訊，且其更道，幾番摸索下，怕那行凶之輩，恰是大歡樂宮之人。此訊傳出兩日，細作再無動靜……”

重光唇角一顫，反倒對木儘利落直言有些個驚奇，緩納口氣，獨自言道：“水寒失於少揚，則五鹿垂象兩國張弩，姬沙魚悟二人拔劍；借刀殺人，澤女一貫使得便當。”

法王聞聲，迅指一式掌拍胡蝶，淺掃一側池水。不過眨眉，隻聞得鐺鐺數聲，諸人回神再瞧，已見重光膝跪在地，身前一寸，密佈十數坑洞，寬僅半寸，深逾半尺。這般力道，水滴若利矢，如果儘數號召在重光身上，怕是三刀六洞也不嫌多。

“水寒一事，但是澤女所籌所畫？”

法王一頓，嘖嘖兩回，蔑笑接道：“起初便是殺人不睫，現下還是屠刀未老。執迷若斯，尚求著登時成佛，前債取消？哪家的佛祖這般胡塗？那邊的沙門這般好客？他不入天國，誰入天國？他若不入天國，誰都輪不到入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