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戰見狀,下頜前探,口唇微開,目瞼緊收,心下計算著:我倒要看看,鹿哥哥所說到底真是不真,他這弟弟,究竟美成何樣。
此一時,失色園子內,不管主客,皆是裡三層外三層,沿河岸站了幾排,張頭探腦,專候著那無憂王子。
聞人戰再往劈麵一瞧,見那青樓小妓,已是摩肩站了一排,環肥燕瘦,神態各彆,此中不乏西子貂蟬之美,看得聞人戰也是挪不開眼。
轎窗外側一保護聞聲,立時上前,拱手策應,“小的看到了。”
恰於此時,其雙目為一道明光所閃,一個不防,低眉瞧瞧身上,竟也有了那淡淡暗影。
聞人戰稍一挑眉,見自那轎窗以內,冒出一束明光,迅指四散,化了一道淺淡暗影,正投在街邊一名花娘身上。
聞人戰長歎口氣,朱唇一撅,稍顯不甘。
“多謝。”聞人戰頭也不回,脆聲喜道。話音初落,反自腰間將先前那鴨黃色荷包開了,一把抓了內裡散碎銀子,直往兩邊一扔。
“既已準期到了此地,總得先摸索個吃食,養精蓄銳,也好早晨行本女人大計。”聞人戰吞口口水,立時將方纔腦內操演的打算推後了數個時候。
邊行邊吃,跟著人流,聞人戰過了一座拱橋,方置身一條臨水街上。此街,東西走向,街的另一邊,三三兩兩漫衍數個樓院,東風拂過,那花香蜜甜,便隨風自那樓院直撲聞人戰鼻尖。
聞人戰耳郭一抖,早已辨得身後輕音,身子轉也不轉,兩腿速率稍減,兩臂平伸,上身所著那半袖搭褂便已褪下。眨眉之間,聞人戰將那搭褂一展,於頭頂繞個半圈,一條弧線,便似柔荑掬水,借勢正將那數錠銀子收攏此中。
聞人戰見那影子頗大,竟將花娘頭身擋住,揉了揉眼,細細一辨,見那影子,竟是一“羞”字。
五鹿老口唇咂摸兩回,薄唇一抿,笑道:“去,也給本王買半隻烤羊,連帶上鐵箅子柳子蓋……“沉吟半晌,五鹿老倒是搖眉,又再接道:“羊肉以半熟為度,挖了他那土爐,帶上炭火,一併帶回府上接著烤。”
聞人戰目珠轉個來回,輕扯了一旁一三十出頭廚娘打扮的彪潑婦人,柔聲道:“這位姐姐,我是路過貴寶地,見這熱烈,便來湊上一湊。卻不曉得,諸位是在候著誰?這般候著,又是何為?”
候不消半刻,果見一八人肩輿穩穩自另一頭繞過河來。
聞人戰立於園子入口處,兩足分開,與肩同寬,兩手負後,麵上一派遲疑滿誌。
“好俊的工夫!”話音方落,自轎內緩緩下來一名公子,身著雪色長袍,袍身滿布修竹暗紋,領口袖口,各匝一圈七色寶石。
貌比宋玉,誇談登徒子好色;美賽潘安,徒惹老婦人擲果。
“這失色園子裡,美人兒真多。”
“可惜了本王這個‘妍’字,未能送得出去。”五鹿老嘖嘖兩聲,黯然嗟歎,“蛾眉滴翠,螺髻送青。本王可還冇來得及擁嬌環豔,便被這女人挾春而走,寒透了本王的心。“
“請蜜斯入樓內清算行裹,少時會有府內仆疇前來策應。”轎旁一保護見狀,拱手令道。
聞人戰耳根一紅,心叫一聲不好,手上使力,急將身側那廚娘拉至麵前一擋,立時回身,兩臂大開,一邊撥拉著人群,一邊叫道:“讓開些,讓開些,全都讓開!”行了幾步,見人潮過分洶洶,聞人戰無法,兩掌彆離撐在身前兩人肩上,丹田一縮,兩足已然踩在那二人頭頂,鐺鐺當行在半空,如履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