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戰尚在耳房稍內,也未將來人儘數瞧得細心,然其鼻尖一抖,口內津唾,已是咽不儘。
“既是如此,他又為何還在聞人女人指定的處所停了快馬一匹?”胥留留眉頭一攢,立時接道。
待那仆婦一一辭職,聞人戰立時湊到餐盤跟前,兩掌一拍,也不勞筷子幫手,十指急抓了那些個熟肉,狼吞虎嚥起來。
易容這般工夫,所需的,一則是一對巧手,化腐朽為奇異;再則是一雙明眼,可在短時候便將易容工具的特性記下,這方好依樣畫葫蘆,不致失真;最後,還離不得一顆七竅心,見招拆招,應對安閒,方可將身邊一乾人等全數亂來疇昔。
尋摸了足足一個時候,聞人戰終是在密林另一沿一棵老樹邊上,找到一匹正落拓吃草的白馬。馬匹背上,有一搭袋,聞人戰探手一摸,果是尋得一封銀子。
聞人戰思前想後,不由甚是後怕,念著返回大椿尚需個三兩日,若要準期歸返,也隻得不做逗留,先歸去同五鹿渾等人彙合纔好。
“聞人女人,此次前去無憂王府,但是碰到了甚麼出乎料想的費事?”胥留留低眉,瞧著那人皮麵具,接道:“你既可易容成五鹿老模樣,想來定是混進了王府纔是。”
話音方落,數人魚貫而入,掌上各托一盤,其上擺列羊肉、牛肉、禽肉、河鮮。
聞人戰不由含笑,將身子一縮,靠於床榻另一頭,衝著小迎招了招手,命其稍近,方一指劈麵五鹿老,笑道:“這個美人兒,你可識得?”
眨眼間,五鹿渾同胥留留宋又穀三人被困大椿堆棧內已滿八日。
“搖一搖,便是進肉;搖兩搖,便是進羹湯;搖三搖,乃是進生果,搖四搖,纔是進奶酒。”聞人戰緩緩吞了掌內新奇果子,又把那奶酒一飲而儘,點頭晃腦接道:“你這無憂王子,當得果然清閒,但是羨煞我也。”
小迎稍一探頭,瞧了一眼,立時縮脖拱手,“小的……不知。”
一袋煙後,聞人戰又將那銀鈴搖了數次。多回摸索下,其方曉得這銀鈴用法。
“當真如此,怎得此時現在,尚未歸返?”
宋又穀搖眉不住,那摺扇一闔,倒是自敲額心,“你這滑頭……還當真滑頭。”言罷,內心卻道:此一計,好也是真的好,這般出其不料,怕也就她使得出來。隻是,恐其低估了五鹿老那近身侍衛的本事。正自思忖,已然聞五鹿渾輕道:“聞人女人所說的小迎,乃是胞弟親信,作其貼身保護,五載不足,怕是……”
子時。
聞人戰雖是忿忿,放言將五鹿老斬成人彘覺得恐嚇,但是那五鹿老,早是昏沉沉浸在榻上,又豈會為著這氣話驚懼?
遊舊傳授聞人戰這本領光陰並不久,但是巧的是,聞人戰倒是天生的冰雪小巧,操習起來,也是像模像樣,頗慰遊舊老懷。
幾人正自計算,陡聞得一陣緊促打門聲。
駒陰寸金。
胥留留稍一掩口,既是笑宋又穀鼠膽,又是笑他給那擺佈護法起的諢名,少待,方沉聲應道:“宋公子莫是忘了,上回因何又中了那五彩眉?”
五鹿渾眼風一掃慧顏同擺佈護法,唇角淺抿,反是柔聲笑道:“莫要如此。你可曉得,你能毫髮無傷回到大椿,鄙民氣裡,已然欣喜萬分。胞弟之事,稍後我再同木儘兄商討一番,總能得個戰略,令胞弟同慧顏女人相見。”邊道,邊輕柔拍去聞人戰肩頭落塵,回眸一指那人皮,接道:“聞人女人這易容術,也是高超。若非鄙人同胞弟過分熟諳,怕是也會為你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