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作“阿苦”的男人強擠個笑,也不開口,自腳邊摸索了個竹舀子,靠近口唇,噗噗吹了兩回,混著口沫子跟些土塵,往酒罈裡一撈,待得滿舀,這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後則長舒口氣,瞧著煞是暢快。
五鹿渾看破卻不說破,既不熱絡靠近,也不橫眉冷對,統統如常,渾似那夜持劍行凶的並非本身似的。
一旁五鹿老聞聲,膝上一軟,效仿丁夢璜方纔模樣,直直探手入了酒罈,蹲踞一邊,一口一口掬著喝起來,邊喝邊道:“魚龍兩位前輩死前得飲日色浮,也算不枉塵凡一回。”
三人皆笑,牽頓時前。
五鹿渾也不客氣,取了酒封,咚咚咚下了三五口,直感唇齒苦澀,果味四溢,這便打個酒嗝,身子一顫,讚道:“好酒!”
三人這般慢悠悠又行了三天,終是到了祁門關上。
“不敢。”五鹿老拱了拱手,輕聲策應,“亂雲閣內有幸嚐了兩杯,念念不忘至今。”言罷,偷給五鹿渾送個眼風,又將那舀子直衝宋又穀丟了疇昔。
丁夢璜無需細辨,已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抬聲衝阿苦緩道:“我說,你家婆娘,又開端罵街了。”
五鹿兄弟同宋又穀一聽,齊齊結眉,定睛瞧著身畔那中年男人。
“死咯。”丁夢璜咂摸咂摸嘴,“瞻台魚家十三少,亂雲閣主龍十四,現連那雪山天下門的佛口佛心……也死咯!”
堂內五鹿兄弟同宋又穀一聽,醉的醒了,醒的愣了,欲再同丁夢璜問上幾句,卻見他匍在地上,一動不動睡死疇昔,鼾聲震天。
丁夢璜麵色無改,懶聲衝五鹿渾應道:“那動靜,就跟生了翅兒似的,三國以內,早是傳遍。”
宋又穀眉頭微攢,摺扇一打,身子一側,單掌已然捏在舀子把上,利落潔淨。
方入甕城,幾人便感異狀:這祁門關,自五鹿南下建國後,雖失其險,卻不見廢,反是更加富強暢旺起來。加上厥後丁家落戶於此,釀酒畜牧,城民愈多,一派欣欣茂發之狀。然此時到來,卻見城內百姓家家閉戶,商店店店關張,街上行人甚少,連茶館食肆,亦有多數停了買賣。
五鹿老側目瞧了半晌,一扯馬韁繩,輕道:“兄長,我記得上返來丁家買酒,這處但是熱烈不凡,彷彿是個小小巧京的模樣。怎得本日再看,變了這般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