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你逐我趕的追了半柱香辰光,五鹿渾同宋又穀皆是迷在山中,不知地點。但是,許是上天感覺這局麵尚不敷熱烈,那白猴帶著五鹿渾同宋又穀兜兜繞繞,方轉個彎,正碰上一批人馬:步隊約莫四五十人,穿著整齊,行動齊截;人馬當中,有一步輦,其上裹著水碧玄狐領披風的,恰是已然卸了易容、暴露秘聞的五鹿老。
孰料那白猴竟不懼人,頭頂尚未沾水的白毛倒豎,兩目圓睜,口唇大開,將那明晃晃的尖牙一亮,也衝宋又穀叫喊起來。
“鹿兄但是有何發明?”
五鹿渾定定瞧了五鹿老麵龐一刻,稍一點頭,而後身子悄悄往步輦外移了兩步,輕柔應道:“那便隨你。”話音一落,立時舉踵,悄悄瞭望那白猴地點,再未幾言隻字。
宋又穀輕聲擁戴,邊言邊行,足下不斷。
五鹿渾目珠轉個兩回,稍一濡唇,輕聲歎道:“造化便是這般詭譎,名勝天予,唯故意折。”
“風―月―池。”宋又穀低眉一掃,見池邊一處青磯之上,朱墨書了三個大字。
五鹿老一聽,口唇吧唧兩回,抬掌前後指導宋又穀同那白猴,半晌,方陡地一顫,笑道:“兄長,欒欒就是欒欒,總也不能一向假扮你家侍衛不是?且我想著,現下在這偏僻僻靜的雪山,壓根兒見不到甚麼人,我又何需多此一舉,徒作諱飾?”
宋又穀冷哼一聲,獨往邊上行了兩步,一邊寬衣解帶,一邊應道:“我還從不曉得隋老爺子是個胸有風月的雅士呢?可他不還是在這雪山頂上造了這園子,又給這溫泉起了‘風月池’的名字?”話音方落,宋又穀已是將本身渾身高低剝得潔淨,一邊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一邊三步並兩步,赤條條往那池子裡蹦。
“你們候在洞外,莫要出去。”話音方落,聽得鐺鐺兩聲,兩根菸蘿針直插冰淩頂,“撲喇”一聲緊隨,落雪橫瀉,又將洞口堵個嚴實。
“兄長,那白猴,但是自這處鑽進了洞裡?”
宋又穀耳郭一抖,聽得五鹿渾似是正站在本身身側說話,這便心知不對,抖然啟瞼,頓時瞠目,見那跟本身麵劈麵同在池中泡著的,那裡是五鹿渾,清楚是一隻孩童大小的白毛猴子。
宋又穀巧笑,衝五鹿渾揚了揚眉,一言不發,立時上前,筋骨一縮,左旋右轉,行動雖慢,一招一式倒是無有草率,便似遊蛇入水,不見橫波,工緻非常地避過了兩側冰淩,最後隻一閃身,迅指便入了那烏漆麻黑的洞中。
終有所獲。
話音未落,衣袖卻為五鹿渾扯住。
幾人走得不遠,便見身前足跡混亂,身側乃一雪壁,那白猴似是平空消逝普通,確未留下些微蟲跡。
“你……”宋又穀急得直頓腳,正待反唇,卻感此時此地,本身已然充足丟人現眼,若再口拙急辯,不過徒增笑柄爾。細思下來,也隻得顫著唇角生吞了這口惡氣,再將那祥金衛的外袍緊了又緊,抬眉衝步輦上的五鹿老笑道:“待回了山上,本公子清算安妥,定將此事前後一五一十告於你知。”
五鹿渾眉頭微攢,緩緩擺首,一指順著那朱字筋骨,一筆一劃將那風字摹了一遍又一遍。
二人並肩,正麵洞口。在其身前,五根冰柱,六條窄隙。
宋又穀攏了攏衣袖,側目往擺佈細瞧,見千岩俱白,萬頃同縞,四周八方無處不是那閃著銀光的白雪,像是本身鐘愛的青紅甜酥餅正中撒的一層糖沙,綿連綿延,鋪天蓋地,看得人失神失智。呆愣一時,宋又穀頸項一抬,兩目一闔,定了半刻,方緩了那乍起的暈眩迷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