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我本眼拙,但是……”
宋又穀瞧瞧沙彌身後一同出得堂來的胥留留跟聞人戰,唇角一抿,吃緊拱個手,對付告罪道:“阿彌陀佛,失禮失禮。鄙人另有一人慾要刺探,卻不知小徒弟曉不曉得、記不記得。那當是三年前,曾有一伍姓男人攜母避禍至此,多逢方丈慈悲,濟困扶危,援粟續命。此一事,但是失實?”
宋又穀見胥留留眉頭幾已擰在一處,心下一緊,抬聲便道:“兄台,怎得宗主所獲密報,同你所說確是大相徑庭?據言,範老掌門慘死欽山,全因柳鬆煙夥同逆徒布留雲,勾搭異教,叛師反叛,其之所欲,不過掌門一名。幸其籌劃不周,馬腳為一眾師弟所查,這方懼罪,已然逃下欽山,成了喪家之犬。”稍頓,宋又穀喟歎一聲,獨自緩道:“雖未救得範掌門性命,卻總免了惡賊遺禍欽山,再興風波。”
宋又穀同胥留留遞個眼風,長納口氣,嘩的一聲開了摺扇,挑眉笑道:“伍兄,此一時,鄙人另有一問,不吐不快。”
胥留留聞聽此言,又見那小沙彌支吾著止了說話,心下不解尤甚,眨眉兩回,恭敬詢道:“其那般表露熱誠,怎得方丈偏不該允?”
這一竄改,不成謂不快;這一應對,不成謂不智。
“對不住,當真對不住。”來人聽得聞人戰所言,搖眉苦笑,上身反壓得更低,不住告罪。
來人聞聲,悄悄吞唾,肩頭一抖,佯作安靜道:“宗主動靜,實在通達。但是,不管何人密漏此事,鄙人都得直言敬告幾位——我大師兄柳鬆煙,絕非此案禍首。其入師門已久,上孝師父,下護師弟,端言直道,赤忱可照……鄙人願以性命作保,其……其絕無同大歡樂宮沆瀣一氣之嫌!”
聞人戰身子將一站定,連細瞧也不瞧那人,兩指一屈,便要使個壞,欲下個三分力道彈一彈那人肘內麻骨,也好舒一口心下悶氣。熟料得,指尖尚距麻骨一寸,已見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腕將掌中香燭一立,嗖的一聲,竟以燭代刀,不偏不倚,燭頭正點在聞人戰母指橈側的少商穴上。力道得宜,分寸適中,恰逼得聞人戰頓時換個手勢,急將母指縮於掌心,又將另四指緊緊一收,將母指好生攏蓋起來。
“宋兄言來便是。”
來人緩緩踱步,待近宋又穀,方再施揖,沉聲緩道:“宋兄,鄙人,伍金台。”
“這位兄台,方纔你那招,但是欽山派倦客煙波鉤中的一式——‘留客醉花迎曉日’?”
聞人戰見狀,朱唇一撅,上身稍傾,於宋又穀眼目下將俏臉一揚,撇嘴便道:“你這泥鰍,不是不時自命聰明麽?此一回,你倒是矯飾矯飾,給我跟胥姐姐來個啟愚還覺!”
來人一聽,吃緊擺手,抿唇再衝聞人戰請道:“勿怪,勿怪。”話音方落,抬腳便要再往內去。
小沙彌唇角微抬,啟唇還是長呼佛號,“阿彌陀佛。諸位施主,不敢欺誑——那日方丈所言,小僧亦是不解。內裡佛意禪機,即便日思夜想,小僧至今仍未窺破。”話音方落,其複興手,前後躬身衝宋又穀等三人行個禮,這便返身放腳重入了方丈室內。
聞人戰緊著今後退了幾步,胳膊一抬,麵上雖怒,啟唇卻道:“這一招,倒是聰明。”
“那人本有佛緣,又得方丈青睞,轉贈佛經一頁,莫不是現下其已然投入佛門,隱了俗世名姓,跟小徒弟成了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