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也都瞧向陳遠,均對他的身份頗感興趣,幾人雖有猜想,卻終不能肯定。
少年雖忘了,卻還是模糊約約曉得不該閃現出來,便垂下頭去,黑遮住眼眸,遮住思路,心中動機一個接一個電閃而過,無窮追索了下去……
陳遠當真看著此人身形,模糊有幾分眼熟,驀地想起一人,卻不能必定,沉吟著道:“請講。”
垂衣人沉默半晌,感喟道:“我們此番進入幻景,打算策劃俱極詳備,本覺得可將諸位一舉斷送於此……”
此人竟冇乘機逃逸,也不知是自知不免,還是已認命?
雖說有那喇嘛本身修習不敷之故,但此人劍意也委實過分駭人,甚麼武道,竟能疏忽這類直擊民氣的秘術?
究竟上,倒是陳遠下山不過一年,武功已連跨六脈、任督、無招、天賦、劍意、無上更體複用近明等數重境地,由一個毛頭小子成了江湖絕頂之下近乎第一人的程度,方纔又練成一式神妙劍法,乃至連玉、君王心、薛寶玉這等妙手也等閒敗在他手中,精進之,已達到了一種駭人聽聞的境地,隨之而來的,便是凶悍之極的武學魔障,若非他服了群玉之淚這天賦神物,掃蕩體魂,又凝練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玄奇劍意,統禦紛雜,這禍胎早爆了出來。
風乍起,垂衣的人瞧著血衣的人,有淡淡笑聲自麵具下傳出:“某有一問,還望陳兄明解。?”
天上無星無月,如萬古長夜,我心自有大光亮!
須知力量雖好,但無把握它的心靈,便是大難,比方昨日尚是螻蟻,身賤寒微,被各式踩踏,目前忽成萬丈巨人,力能攜太山而北海,天下無敵,如此激烈的對比之下,便不免有傲慢高傲,目空統統,如墮夢中之惑,這就是魔障,如能跨過,天然好說,如若不能,魂失道消罷!
陳遠沉默,純陽子嘲笑一聲,道:“中間未免將我們看的太輕了些。”
“這也是我,但還是不全!”少年悄悄看著,平平一拳擊出,城池不見,女童不見,廢園裹著男孩飛起,降在一座更宏偉,更光輝的雄城中,成了一片紫竹林,男孩也成了一個小小嬰兒,正在雪地上,繈褓中哇哇大哭,身邊臥著個黑衣人,生硬不動,悄無氣味。
水光接天,一幕幕景像閃現出來,練劍,華山,練劍,華山……一成穩定,彷彿此人生射中唯有如此,偶爾有一個白衣女人呈現,又很快不見,那本就不大的身影也越來越小,垂垂成了一個**歲的孩童,湖光帶著他穿山過林,回溯而上,停在一座城池中,顯出一處廢園,男孩身邊多了一個小小女童,正在和一群大一點的孩子打鬥,打的頭破血流,粘了,糊了眼,卻咬著牙,決不認輸!
幾人眼睛都亮了起來,墨歌尤甚。
“講。”
少年似是墮入了一個被深深埋葬,直至冥府的迷境中,無天無地,幽陰悄悄,光影明滅,霧氣升騰,不辯來路,不識去途,俄然想到“秋心”,便似遭到了一股牽引,悠悠盪盪來到一處天井中。
“哈,這是我,但是不全!”少年似是抓到了甚麼要訣,哈哈大笑,順手一招“不見其尾”使出,山崩林毀,湖光泛動,捲起那小小身影,飛後退,少年身形一動,便緊緊跟上。
“我彷彿見過,”少年喃喃自語,“呃,不對,不是看過,是經曆過,很熟諳……但,這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