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輕歎一聲，道：“那暗線操縱……愛妃溫婉性子，朕又逼你交人，擺佈難堪之下，凡人也隻要他殺以謝這一條路了。”

沉寂的血，默流的淚。

“臣妾……臣妾……”麗妃垂下，低低泣著，幾近不能成聲：“臣妾隻這身子是本身的了……”

挾製已去，麗妃隻覺身上一輕，心靈驀地活潑起來，靈光乍閃，恍然道：“臣妾求死不得，是因陛下前夕賜下五采氣罷……”不待陳遠說話，這美人目亮光，又疑道：“隻是這氣如此神異，又怎會讓人對臣妾下如此暗手……”

麗妃一怔，一手撐著案幾，一手扶著額，疑道：“臣妾無錯？”

不知過了多久，麗妃悠悠醒轉過來，春日的陽光自紗窗外照出去，灑在身上，麗妃卻感不到暖和，惡感覺很冷，自心底深處出現的酷寒。

麗妃身子晃了晃，目光無神，麵色慘白，呢喃著：“這……這如何能夠？”

麗妃抬開端，望著天子，彷彿不大明白，陳遠又道：“你是擺佈難堪，既覺不能流露那暗線身份，又覺對不起朕，以是隻能一死了之，是也不是？”

麗妃心中冷，瑟瑟抖，道：“陛下，這是甚麼？”

“隻是你死了，對那暗線來講，再無人能斧正她，自是功德。對麗妃來講，死去了，無知無覺，萬事成空，也是冇甚麼了……”

美人色彩更加慘白，近乎透明，模糊能夠看到淡青色的血脈，沉寂而默流。?

麗妃心中酸澀，卻又出現淡淡暖和，忍不住又要流下淚來，忙舉袖拭了拭，輕聲道：“臣妾……臣妾……”

“自而後，我便要如許活著麼？”

陳遠細細打量，左目五采輕閃，右目七色漸盛，俄然伸手一撚，隔空一拽，麗妃隻覺身上一冷又暖，忍不住閉上眼，著抖，吃緊睜眼再看時，天子指間鮮明閃著一縷黑光，暗不見底，彷彿是從天國深處采擷而來的魔光，純粹，極致，長不盈寸，好像活物，正點頭擺尾，在冒死掙紮著，卻禁不住五采光彩消磨，緩緩化作股淡淡灰煙，散入春日午後的陽光中，浮起了些許藐小灰塵。

麗妃怔然，隻覺麵前之人實是個知己，再不像個天子，卻知不是時候，勉強從各種自責感激中回過神來，細心想了想，不肯定道：“臣妾昨日訪遍後宮，返來時隻覺萬念俱灰，遊移了一夜後，終究下定決計……”

陳遠淡淡道：“隻是對朕來講，既不能察明那暗線的身份，更落空了深受的寵妃，隻得回想為伴，難過嗟歎……這，便是麗妃一死來報的君恩麼？”

負手而立的天子，仍站在案前，半分冇有動過，隻悄悄看著她，陽光傾在天子腳下，照亮地上光滑紋理，卻顯得麵色更沉了。

麗妃有力起家，勉強笑著：“陛下……”

麗妃本是聰明之人，已垂垂明白天子的意義，麵色卻更透瞭然，近乎死人。

陳遠安靜道：“五采氣雖有神效，但如對方也有此氣在手，雖不如你身上的純青之氣，卻也可抵消一二，現在若再有個武功極深之人趁機動手，便有能夠了。”

陳遠目中異色隱去，安撫道：“無妨，一些異物罷了。”

麗妃內心慘笑著，生無可戀，死又不得，一時隻覺懸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得，冇有光亮，冇有暗中，隻是一片空空蕩蕩的，絕望的灰色。

麗妃雖坐在案後，卻已幾近支撐不住，身子晃了幾晃，驀地前俯，趴在案上，一動不動，陳遠隻悄悄看著，毫無脫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