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劍倒是黑的，烏黑，狹長，一隻烏鴉在劍鞘上栩栩如生，奪人眼目。

漱玉恍若不見白衣人，安然的用飯，不時往穀主與蘇幕遮碗內添菜。

但走到蘇幕遮桌子前時，他最後的一腳，抬起來遲遲才落下，仿若那一步重若千斤，也仿若那一步便是存亡。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撤除那崑崙殤與雕胡飯外，張先生備下的精美菜肴不帶重樣，實在讓蘇幕遮大開眼界。

跟著劍鳴，衣血流的眼出現了赤色。

酒罈無人動，又橫移疇昔，穩穩落在白衣人手邊。

再出發後，在傍晚時分，牛車慢悠悠走到一家堆棧門前。

但倆人遲遲不喝，隻是敬著，目光直直盯著，如一道劍芒在氛圍中相撞，滿盈出漫天殺氣。

在又有兩張桌子斷腿後，“倉”的一聲，白衣人腰旁的劍不動而出鞘半截。

在他點頭時，葉秋荻也放下了酒碗。

“難怪。”葉秋荻放下酒碗說。

“你拔過劍嗎？”白衣人夾菜時問。

但她不敢。

“無邊便是心不落兩邊，做到又談何輕易。”白衣人感慨。

“難怪？”白衣人抬眉。

堆棧彷彿寒冬，讓人不安閒起來。

唯有公輸匠母子，靈敏發覺到了氛圍的呆滯，一時有些無措。

緊挨著門的桌子被風吹過，腿頓時斷開，茬口光滑，彷彿劍芒劃過。

“好劍。”葉秋荻抿一口酒，笑著說。

蘇幕遮舉著酒杯，淺酌慢飲著。

“一朝禪定水倒流，萬劍歸宗鎖重樓。”白衣人夾菜，“一行禪師。”

“劍出鞘？”白衣人又問，

白衣報酬酒碗倒酒，目光卻盯著葉秋荻，待酒與碗沿相平後，天然的停下來。

“他必然敗了。”白衣人敬酒，“一行禪師由劍成佛，畢竟不是佛。”

堆棧溫度陡降，氛圍似呆滯起來，支撐房梁的柱子嗟歎著。

她低頭斟酒時，白衣人一向盯著他，劍鞘微微顫抖，響起一陣鳴聲，如烏鴉，迫不及待的要出來。

她獨一發覺的是兩人在比武，因為她體內的刀意正澎湃彭湃，第十一招刀意正擠進她腦袋。

但隻出半截，便不再動了，隻是顫抖著，似烏鴉的鳴叫，頻次卻快很多。

“好酒。”白衣人斜過身子，將腿翹了起來，將腰上的劍鞘露在右手可及處。

葉秋荻夾菜，“你呢？”

他舉起酒碗敬酒，一絲酒液不灑，葉秋荻雙手舉起酒碗回他。

“未曾。”

俄然颳風了，風直奔白衣人，鼓滿白衣，吹著衣袂飄飄。

葉秋荻一笑，“謬讚。”

白衣人也抿了一口酒，道：“拔過一次，劍出鞘。”

他的人如他的劍，刻毒，孤傲又儘是孤單，似風一吹，即能抖落一地冰雪。

她握緊拳頭，按在桌子上，儘力禁止著。

誰也未曾說話。

白衣人又倒了一碗酒，舉杯敬葉秋荻，葉秋荻回敬。

倆人三言兩語說著，衣血流聽了，如在雲裡霧裡，完整不知他們在說甚麼。

“崑崙殤。”葉秋荻一笑，酒罈子橫移到她麵前。

櫃檯前麵的架子上擺著酒罈，在風吼怒而過期，“啪啪”酒罈一一分裂。

酒滿碗，白衣人昂首道：“葉穀主深藏不露，險讓某覺得世上無敵手，將孤獨一世。”

跟著劍氣縱橫，她感受那一招的刀意越來越明白，在腦中盤桓，似體內藏著一隻惡魔，隨時向蹦出來，與劍氣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