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鬥到一石，蔡域已經想到此次災害今後，本身要去河州麵對如何的懲罰。但是現在隻能持續硬撐，他一咬牙，說：“再降！就降到一兩一石！”

親信在後邊為蔡域拾袍擺，說：“我早上派人探聽，茨州的人在城外給的代價是一兩七鬥。”

蔡域神采平靜，這代價在他的料想當中，他踱著步，說：“我們降一鬥，他們也降一鬥，可見他們也一樣底氣不敷。”

孔嶺臨著窗，看前後無人，才說：“都是同知算得準。”

因為他白日有事情要做。

沈澤川把帕子扔給喬天涯，說：“我們天然也要降，但得比及早晨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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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盛的網無處不在，他把動靜低聲奉告沈澤川時，沈澤川正在城外施粥。

費盛內心跟明鏡似的，卻要在沈澤川麵前裝傻，好學地問：“那主子，我們是不是也要降？總不能讓蔡域得逞。”

沈澤川態度親和，又生得都雅，發言謙遜有禮。誰家有孤兒寡母、老弱病殘，他不但會施以糧食，還會調派大夫前去聽診，診金和藥材全由他承擔。不到一個時候，慕名前來的災黎就會聚成股。彆人刺探沈澤川姓名，喬天涯和費盛都以“周大人的幕僚”“成峰先生的同袍”作答。

沈澤川等的就是現在。

這一夜茶州表裡都冇有睡好，蔡域把釅茶喝了一盞又一盞，不敢閤眼，恐怕本身才躺下，那邊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降了代價。他本就不是做買賣的質料，不過是憑著匪賊的身份為顏氏充當門麵，現在急得上火，嘴裡直冒泡。

蔡域站在門邊，深思不語。天井裡的溪水淙淙，掛在遊廊底下的鳥雀叫聲清脆，這院子是他花了大代價弄出來的，籌算當作家宅往下傳，他另有幾個兒子，也等著從老子手中接家業，高低一千多口人都靠著他賣糧食過日子，他不敢把這買賣丟掉。

“銀子是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東西，中博的難財還能發多久？你是癡！蔡域如果有點遠見，本年也該收斂了。六年前茨州冇有底氣，可六年裡我們都在療攝生息，客歲離北軍糧從茨州走，是海閣老和侯爺指定的，你想想看，闃都當時已經曉得茨州是有才氣承擔的。茨州一旦規複了，各州有誌之士也會爭相而起，到時候各地規複糧田，中博的糧價必定要跌。這條財路底子做不悠長，隻是被誰打掉的辨彆罷了。”孔嶺說到此處，停頓少頃，“天時天時全數具有，同知是要在中博做一番奇蹟啊。”

蔡域年紀大了，又一夜未眠，這會兒站不穩，由人扶著坐到了椅子上，說：“他們是鐵了心腸要搶買賣……”他緊跟著恨起來，“他們也敢！你去調集人手，徹夜就把他們的糧車掀了，將那孔嶺捉起來，再把同業的人都殺了！我有悍匪在手，還怕他們不成？周桂那黃口小兒，我看他敢與我硬來！”

蔡域聽罷當即嘲笑出聲：“我當他們要來做活菩薩，冇想到也是趁火打劫。河州那頭複書了嗎？”

親信跟著蔡域，說：“老爺，那我們還降嗎？再降就到一石了！”

茨州的人遲遲冇有動靜，隻要城外的粥棚還在持續。蔡域聽聞城外已經會聚了千餘人，但是他篤定本技藝裡的纔是武裝兵力，城外不過是烏合之眾，即便會聚起來，也成不了氣候。

孔嶺望著窗後樹蔭，半晌後說：“我才學平淡，能夠攙扶周桂，是因為周桂此生隻能做茨州州府。安定人間一隅何其簡樸，如我這等乾才也能勝任，但是安定萬裡江山的卻隻能是棟梁之才。同知絕非池中物，我攀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