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不提，”齊太傅揪了把蒼蒼白髮，說，“你離開賤籍不輕易，現在可要想明白，一旦跟了蘭舟，就是畢生受縛，存亡再不由你本身說得算。”

他像是被蕭馳野拘在了某種窘境裡,四周都立著通透敞亮的鏡子,蕭馳野的眼神要他本相畢露,還要他丟盔卸甲。

“闃都冇有，能夠往外看。”齊太傅寫下啟東兩個字，說，“離北不成，啟東另有機遇。”

紀綱大笑，說：“師父要打拳，不喜好用刀。這刀如果不給你，便華侈了。”

這是由人千錘百鍊出來的好刀，在被束之高閣這麼久以後，見光仍然氣勢蕭殺，如沉秋水間，不但纖塵不染，還帶著驕貴孤絕。

齊太傅說：“現在你已能夠獨當一麵，但這路還長，殺宿仇、撤八門、翻舊案、平中博，每一樁都不輕易。紀綱領送你一把刀，我也要送你一把刀，你收下。”

東宮倒台，花太後借潘如貴批紅之權，以光誠帝的名義徹查東宮餘孽。喬父是以再次落獄，這一次冇了齊太傅作保，喬父與宗子全數人頭落地，喬家殘剩人便被放逐去了鎖天關。齊惠連的女兒身故半途，她是喬天涯的長嫂。

沈澤川握住刀柄，把它抬了起來。

“花三蜜斯，”沈澤川說，“先生是說花香漪。”

齊太傅立在簷下，說：“青青把紀綱扶出來，讓他好生睡一覺。”

“紀雷用不了它，”紀綱拿著潔淨的帕子，沿著那刃口緩緩抹擦，“但這刀卻極其合適你，我叫人重鍛了刀鞘，疇昔的名字已經不再合用了，你得自個兒給它起個名字。”

喬天涯幾步上前，在雪裡跪了，說：“太傅邇來可好？”

沈澤川想了半晌，說：“改叫仰山雪。”

蕭馳野打馬前行，說：“甚麼？”

沈澤川乾脆利落地站起家。

沈澤川跟著馬車的搖擺閉目養神，馬車繞了個圈,半途換了輛不起眼的小車，纔到昭罪寺。

永宜年喬天涯的父親還在兵部當差，光誠帝嚴打貪汙，喬父受人揭露，被都察院查到名下田宅來路不明，百口莫辯之時是齊惠連重理案件，將喬父與兵部幾人摘了出來。正因為這一遭，齊惠連把女兒許給了喬家宗子，但是這並非結局，幾年後東宮蒙冤，齊惠連從太傅被貶斥為庶人，他隨太子退入昭罪寺時，喬父背叛向了太後。

蕭馳野感覺沈澤川“不要理你”的反應就是帶著意味的搔撓,撓得他隻想乘勝追擊。但是求勝不能急,急則輕易落入圈套。因而他放過了這一次,說：“師父們自有安排,不必擔憂。你想睡，東配房已經空了出來。”

沈澤川第一目睹著這把刀，便動了心，再也冇能移開目光。

喬天涯的發被風吹動，他的笑容落拓不羈，說：“太傅，我已無家可歸，此生再三受你與長嫂的恩德，回報無門，本是業債。現在用得著我，我這條命便獻給主子。喬鬆月跟著長嫂病死在了蒼郡，本日的喬天涯就是刀。刀無存亡，亦無自在。既然現在天陰雲霾，路不好走，那就拔了我這把刀，隨便用吧。”

“妾室，”戚竹音自嘲地說，“都傳他要娶後妻了！花三要做我小娘，她有我大麼？”

晚膳時紀綱才醒，他用了點粥，便把沈澤川叫到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