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估計連兩個時候也睡不到了，”沈澤川跟著他，“錦衣衛現在還剩下的人，多數是子承父業，靠祖宗賞飯，看不上禁軍的油。”

蕭馳野就這麼蹲著身，抬頭說：“那些窯子平素都是不挑客的，甚麼人都接，幾個銅板隨便用。稅銀底子交不起，年年逋欠，戶部下邊數銅板過日子的人也不是東西，專門故意晾著他們。”

沈澤川把禁軍腰牌還給蕭馳野,蕭馳野就著拿牌的空當,用眼睛把他上高低下看了個精光。

“查倒冇有查，”沈澤川說，“坐香芸坊吃盅酒，甚麼風騷事兒都能探聽出來。諸如二公子是常客，風月熟行。”

“我就曉得你靠譜，”蕭馳野說，“這事兒如果成了，我該如何謝你呢？”

他手裡實際上另有齊太傅的宅子，但那宅子現在住不了，太招搖了。搬場簡樸，難在奚鴻軒盯得緊，他不敢拿師父和先生冒險。

“鹿皮靴子也經不住泡。”沈澤川挪開腳，不準蕭馳野抓，他垂眸看著蕭馳野，道，“東龍大街低凹地都是些貧窯子，現在全給泡臟水裡了。”

蕭馳野冇笑，他白日裡的浪蕩彷彿被夜風吹散了，那雙眼裡藏著幽林與濃霧，在月色裡顯得昏黃又通俗。

沈澤川回顧。

沈澤川笑了，說：“奇怪，這些日子摸慣了。”

“好，我也再與閣老說說。”岑愈提步要走，末端又轉頭，對沈澤川笑道，“鎮撫故意了，此事若能儘快處理，也算功德一件。”

沈澤川施禮，說：“冒昧禁止岑禦史，卑職有事就教。”

沈澤川當下微微苦笑，道：“不瞞大人，卑職正住在那邊。”

“奚鴻軒如果保不住你，”蕭馳野側頭，“趁早換成二公子的旌旗。”

“謝了,”蕭馳野抽出腰牌,“鎮撫大人。”

“忙得日日隻睡兩個時候，”沈澤川輕磕了磕木屐，“原覺得南鎮撫是個閒職，誰知兵匠的門門道道也多。”

蕭馳野俯身拎起沈澤川的靴子，在皮麵上摁了幾下，說：“錦衣衛這麼吝嗇，連雙鹿皮靴子也捨不得給一雙？”

“太客氣了，”沈澤川謙善地說，“情意到了就成了。”

沈澤川在他目光裡抿緊唇線。

岑愈非常吃驚，趕緊說：“這幾日已經淹了嗎？”

岑愈幾度想要再開口，都被打斷了。

“五年前我打那過，朝暉就提過官溝的事情。”蕭馳野回身，“不想這麼久了，竟冇有小我去處理。”

韓丞恰好從堂內出來，衝他們倆人招手，中間的小寺人快步跑來。

“替你給香芸捎話，”沈澤川說，“為你們牽橋搭線，賺杯喜酒喝，當然記取了。”

沈澤川伏在他肩膀上，望著地上的玉輪，說：“……也許吧。”

“都風俗等著，比及過了春就冇事了。”蕭馳野起家說，“辦事的人很多，但甘心辦冇功勞的事的人太少。本日散朝了也冇用飯，一道去吃吧。”

岑愈表示沈澤川邊走邊說，他道：“是啊，東龍大街吞占官溝的事情自從鹹德年間就有，往年開春也會淹泡民區，但因為冇有死過人，也冇有出過事，以是誰也冇有放在心上。”

蕭馳野這一病就病到了闃都雪化,等他能出門上朝時，奚鴻軒已經被汲引為吏部考功司主事。

蕭馳野看他用飯，說：“紀綱師父不能總待在昭罪寺當雜役，換個宅子，住一塊更便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