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往門外撇去,公然見著一身杏黃裳子的圓月愁眉苦臉神采焦灼地望著他。
若不是剋日威武大將軍莫青禹大敗夏國鐵騎活捉夏國皇子,奉旨班師回朝,莫將軍英姿颯爽,惹得眾生敬佩神馳,恐怕平話人也不會換了“慶國公夜闖侍郎府蕊花夫人香閨”不說,而改成“莫將軍接戰書稱找死所向披靡活捉敵國皇子”了。
紫衣少年便朝著黃老闆悄悄點頭,不發一言,徑直向門外走去。倒是那墨衣小廝解釋了句,“不美意義,黃老闆,我們爺有急事要回府,您的美意我們心領了,回見。”
袁怡悄悄笑道,“我就曉得我們家和彆人家不一樣,我爹孃也好,幾位伯父伯母也好,都是打心眼裡真正疼孩子的。不過,米老太太畢竟是親戚,慶國公又是朝中重臣,如果長輩們做得過分,總也不大好。”
茗香樓的老闆姓黃,最是八麵小巧,目光暴虐,他見紫衣少年服飾矜貴氣質崇高,這通身的氣度必然是出自哪家公侯府邸,是以不敢涓滴怠慢。
圓月見袁怡眉頭仍自皺著,忙道,“蜜斯莫急,是世子夫人身邊的橘香來斑斕閣告訴奴婢的,世子夫人說,
彎刀經常跟著袁怡女扮男裝,跑去茗香閣湊熱烈,這位慶國公在坊間的名譽一向都非常高漲,無一不與女人有關,不是與人爭妓打鬥就是偷.上了哪位大人的小侍妾。
這番話說者偶然,但二樓包廂內的客人卻聽者成心,隻見他一身金絲線繡著猛虎出山圖的玄色錦袍,樣貌剛毅俊朗,麵色卻清寒肅冷,立在窗前望著那早已不知蹤跡的公府馬車,低聲呢喃,“袁珂……阿怡,是你嗎?”
紫衣少年正待答覆,忽見墨衣小廝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圓月在外頭,看上去神采有些不對,不曉得是不是府裡出了甚麼事。”
他撫須笑問,“眾位看官,可知是哪兩個字?”
袁怡悄悄歎了口氣,“彎刀,你家蜜斯我將近十七歲了呢,大伯母固然疼我,也儘量放縱我,可她內心卻老是要為我焦急的。爹和娘固然說了會養我一輩子,但如果我真的嫁不出去,豈不是還要遲誤底下mm們的婚嫁?就算是衝著這一點,想來大伯母也要有所考量。”
他恨鐵不成鋼隧道,“你說袁家的珂公子是個病秧子,叨教袁家可有在任何場合承認過?不過隻是大師人雲亦雲罷了,相互猜想罷了。我倒是傳聞,前些日子珂公子還去了西山打獵,傳聞他結實著呢,一脫手就獵到了一匹野狼。”
跑堂的堂倌機警敏捷,慣會看人眼色,不時迎來送往添茶倒水;茶客們聚在一處邊品著香茶邊交頭接耳閒扯胡聊;二樓那盲眼老翁胡琴拉得好,賺了很多呼喊聲;正自喧鬨喧鬨,忽聽得平話人一記醒木拍案,世人曉得正要說到緊急處,都豎起耳朵來。
袁怡卻搖了點頭,“傻丫頭,那姓米的固然於女色上頭不大節製,但卻隻要庶女,並未讓庶子生在嫡子之前,也還算是守端方的。我傳聞頗受天子和周相正視,他年紀悄悄已經進了戶部,將來前程不成限量。慶國公府又是簪纓之家,和我們公府也算是世交,這門婚事,在平凡人看來,的確是能夠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