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瀾被他風趣的模樣逗得樂不成支,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我說,既然兩種機器不相高低,那何必非折騰著買新的?玉集給你發來的可都是極新的布機,在日本也能算是好機器了吧?”
謝懷安哈哈大笑:“我們四府的六老太爺,嫌你冇有功名,隻是一個給洋人做活的伴計,夠不上娶我們家嫡出大蜜斯。”
婉瀾外強中乾地瞪起眼睛:“我可都是為了你,你竟然還這麼打趣我。”
謝懷安又從速向她拱手:“小子有眼無珠,錯看了長姐,該死,該死,隻能拿兩股來給長姐賠罪。”
婉瀾辯駁道:“胡雪岩敗在左李兩派的政治鬥爭上,和新式絲廠可冇乾係。”
“好!”謝懷安鼓掌道:“如果你真為了阿瀾而棄商從文,那就算是老太爺也不能說甚麼了,冇準還要傳成一段嘉話,羨煞世人。”
婉瀾笑道:“如果拿兩股就能賠罪,那紗廠的股銀早就儘數歸我了。”她呷了口熱茶,又道:“我的意義是,債麼反正有三年時候來還,並且我們家也不缺那點銀子,眼下是康利洋行幫我們擔著風險呢,不如直接將股銀拿來請聘熟工,先讓閒置的機器都完工了,然後再從莊子上選手巧的女孩或婦人來跟著學,待她們都學成,就買新機器來,和玉集商討一下,我們買的新機器紅利就隻歸我們,反麵康利分了。”
“高見高見,”謝懷安又對她拱手:“看來我今後娶妻不但得聽父母之言,還要聽長姐之言了。”
謝懷安好笑地看著她:“放心,短不了你夫婿半厘錢。”
婉瀾道:“我們家還到不了與彆人做政治排擠的境地。”
謝懷安笑道:“如許的前提,如果玉集大哥承諾了,那可真是聽妖妃讒言,乾誤國大事。”
這封信由鎮江郵局寄出,他送達的時候抬出了謝家名號,使得這封信送的非常快,謝道中在複書裡又加了十萬兩白銀,說是除卻謝懷安贈送的那五股外,再彆的多購五股,以示對家屬第一個紗廠的支撐,還讓他放心,說寄到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的函件已經奉求外務部一名駐英公使的隨行秘書轉交,他們即將赴英,約莫十天後就能送到。
謝懷安苦笑一聲:“洋布都還冇有站穩腳根,何必急著生長新絲?絲廠已經夠多了,中國的本國的,隻上海就有五六家。”
他給陳暨寫了封信,將婉瀾這個設法大略說了說,收羅他的定見,並籌算親身去一趟都城與他麵談,但陳暨冇有複書,直接就從都城過來了。
婉瀾道:“你在祠堂倒是威風的緊,我聽人說懷騁想辦你尷尬,卻被你反過來熱誠了一頓。”
“你可真會想,”謝懷安道:“莫非康利不會擔憂我們今後隻用新機器了嗎?”
婉瀾又開端叮嚀廚房給他進補,冇想到秦夫人也叮嚀了一套食譜,補得謝懷安時不時就鼻血直流,專門請了郎中折騰一番,才從輪番大補中擺脫出來。
“你說的很對,”陳暨煞有介事地點頭:“歸去我就辭職,幸虧我們家在宦海另有些乾係,謀個一官半職也不算難,轉頭我來迎娶阿瀾,就請兩人在前頭打頭舉牌,上麵寫‘留洋才子’、‘奉旨娶妻’。”
他頓了一下,語氣裡帶了些躊躇:“我想拿股金先將債還了,不然五五分利後再拿利還存款,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這筆債卸下去後,我再去找父親說說,投一筆銀子出去,再多買一些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