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負_誰記此間年少(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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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酡顏春酒,以三年酒麴釀製。”我低低一笑,又拿起一隻酒杯,疏忽蘇嵐那禁止的眼神,給她倒上杯酒,“這杯是前年春季釀的,你嚐嚐。方纔你哥給你喝的,應當是客歲釀的。”

寒食節是北國的踏青日子,我獨安閒京郊一家酒莊。當時,我才方纔學會釀酒。

“回吧。”我燃燒手中燈盞,打起油紙傘,猜想臉上神情已是冷如霜刃。

因我二人皆是所謂風雅貴介,不免相見。說來我與他處境倒也類似,皆是韜光養晦,遊戲人間的活法。我為求存,他為家屬求存。而我亦知,他胸中丘壑,遠在蘇峻之上,亦在,厥後的阿顏之上。

直到厥後,我還經常想,若顯立二十一年他未曾隕落,或許蘇嵐的故事,會比我們所見證的更加出色。或許,史官還會覺著,無從下筆。

“傳信玄郎,將隴西暗線全數交托他手中。”蘇嵐將酡顏酒信手一擲,跳下雕欄,“奉告他,蘇嵐願以儘力助他。”

“哥!”那女孩子微微提大聲量,明顯是氣急,卻又還是有著好涵養,“哎呀,你一向在信裡誇獎這酡顔酒如何如何好喝,都帶我來了,不會,不給我喝吧。”

世人眼中的我與她,第一次相見,在街頭巷尾傳播的故事裡,是顯立十八年的阿誰下著雨的寒食節,他們說,是因為一把傘,實在,是一壺酒。

“公子,隴西鬨起來了。”酈遠以庇護的姿勢,站立她身後,緩緩道,“我們脫手嗎?”

“不準。”她哥哥的聲音含著醇厚笑意,卻真是回絕了她。

我在玉帶橋上站了好久,待我回神,周遭竟隻要我一人打傘。本來,織女的眼淚,早就流乾了。

“五殿下。”蘇嵐緩緩俯身,雖是施禮,行動卻儀態風雅之至。

昔日聰慧的五皇子的光芒垂垂隱遁,除了偶爾會在父親麵前,恰到好處地使他記起我少時聰明,其他時候,我都更似個繁華閒人,對於那張寶座,一絲興趣都未曾透露。而出宮之於我成為了非常頻繁而輕易的事情。

依托著塔頂雕欄,蘇嵐提著琉璃盞,瞧著遠處都城,萬家燈火燦爛,遙遙可見,家家戶戶那乞巧塔。

“寧安縣主。”我點了點頭,語氣極力保持著平平。上個月程侯蘇胤又克燕國兩城,父皇因而賜縣主封號於她,以示軍功赫赫封妻廕子之意。

掌櫃的一臉笑意,走進背麵,為他二人取酒,見我在這聽壁腳,亦是笑的暢懷,倒是我被弄得頗是寬裕。

那一年我十五歲。

我是人間難過客,知平生裡,淚縱橫。

我因而對她微微一笑,便又低下頭去,自斟自酌,目睹餘光卻不住地看向她。

我心念一動,蘇家二少爺,慣出美人的蘇家,莫非那外間人竟是蘇家二少爺蘇嵐和,四蜜斯蘇顏?

她正背對著我,教唆著蘇嵐給她倒酒。蘇嵐鳳眼低垂,頗是無法地笑著瞧她,忽的昂首,便瞧見了我。

“哥哥,我要喝酒。”那小女人的聲音撒起嬌來,更是動聽,我不知多麼心腸才氣回絕於她。

這酒莊前頭,有個小店,售賣一種名叫酡顔的酒,酒色如少女胭脂,味道清甜而甘冽。我為了學會釀造這酒,第一次如同紈絝普通,亮出我非常珍惜的身份。

現在,提燈照國土的,隻剩她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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