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本已跑過了頭，聞言驀地收力，足下飛沙一片。他突然回身，卻隻見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下，一匹極高的黑馬一動不動立著，四隻苗條健壯的馬蹄卻在月光下淡若初雪，風采非常。

他聽到了馬蹄聲，很遠，很輕，但是很麋集。

破月本來已熱淚盈眶，待聽清他的話，神采倒是一僵。心想完了，容湛是個陳腐的人，明淨哪有命首要，就算落入顏樸淙手裡，她也……不消死，她捨不得死啊！

這一來二去，竟是遲延了一個月之久。幸虧二皇子的事情已了，他不會再讓破月流落在外了。

“不知。是位青年男人。”

容湛毫不遊移，抱著她衝到馬前。

容湛聲音果斷：“不成！我……決不能讓你再落入你爹手中！”

跪在離臥榻五六步遠處的暗衛頭領，聲音亦如死水沉寂：“遵循響騎、癡鷹四人所說，本來他們已看住了蜜斯，隻是蜜斯身邊似有妙手互助，便欲等齊人手再策動。誰知半夜卻被人動了手腳――清心教兩名九代弟子擄了他們，這才讓蜜斯逃脫。”

這是間隔東路軍大營比來的一個城鎮，隻要過了此鎮，再往東行三百裡，就是邊關了。

容湛徒步而行，又抱了小我，如何及得上那些駿馬？他可惜道：“如果有大哥的‘烏雲踏雪’在，千軍萬馬我也能帶你出去。”

破月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在這裡等一等，如果聽不到更夫打更，便可確認。”她說得輕鬆，聲音卻有些抖。誰會在這裡設伏呢？

容湛一低頭，便看到她素白纖細的小手，再往下，是那不盈一握的小腰。貳心神一亂，立即警省。他悄悄在心中唸了幾句佛經，頓時心神平和、丹田充盈，淡道一聲：“不必。”不等她再說話，一躍而起。

帝京，衛尉府，燈火透明。

容湛的聲音在夜色中清澈降落，帶著暖和的笑意：“我打得過。”

破月心想，你還真是客氣，豈止是不如你，我底子就冇有腳法。

顏樸淙臉上卻冇有笑容。

破月見他沉凝不動，恍然大悟：“要不要我把手上也纏上布？”

容湛欣喜交集：“烏雲踏雪！”

“是個好體例，不過不必等了。”容湛神采冷下來，“更夫或許已經死了。”

未料這時，破月也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手臂上傳來女子手指柔嫩的觸感，容湛這口氣就冇提上去，足下一滯。

她已不是阿誰被顏樸淙吃得死死的顏破月了！她毫不會讓他抓歸去！

因為他已經把破月丟了太久。

“我們的馬蹄聲已響，這村莊卻連一聲狗叫都冇有，不是很奇特嗎？”她盯著火線，目光專注。

破月不動，聲音顫栗，端倪倒是安靜的：“他們衝我來的，你走吧。”

容湛聽音辨聲，已知來敵微弱，本身難以抵擋。他把破月往地上一放，回身望著來敵方向：“往東跑！我斷後！”

破月被陳隨雁擄走，他正欲傾儘儘力尋覓，卻接到二皇子慕容充的動靜，說是火線有要事，需借顏府暗衛一用。顏樸淙如何不知二皇子心機，必是又與大皇子鬥上了。

容湛本已發覺出非常，聽她這麼說，卻忍不住看她一眼：“你……如何得知？”

遠遠的，便瞥見了村莊入口。隻見明月當空、繁星似錦，道旁兩排黑黢黢的板屋連接成片，似黑龍冬眠；青石板路映著月光，空寂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