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條陰暗狹小的走道，小宗遠遠便瞥見絕頂那間最寬廣的牢房裡，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地上。

“步閻羅！”她氣鼓鼓地喊道。

小宗滿不在乎地揮手：“將軍去南倉檢視糧草了，日落纔會返轉，放心吃。”然後他獨自走回了將軍帳，輕車熟路便在案幾下找到半壇還冇喝光的酒，先眯著眼喝了一碗，又裝了一滿碗，端著回了地牢。

他嗜酒如命，除了前日與容湛痛飲，剩下的珍釀，必是計算著一兩兩喝。目睹美酒失竊，他不由得勃然大怒。

在彆院三年，她從不沾葷腥。厥後聽老管說，滿十六便可像正凡人飲食。可到了帝京，顏樸淙卻說，一輩子都不準沾，因為他喜好她玉潔冰清。

她又狠狠戳了他幾下，直戳得步千洐不怒反笑。她卻晃了晃，身子一軟，迷含混糊地滑倒，躺在地上，不動了。

他走進地牢，遠遠便聞到了該死的肉香。走近一看，牢中不知何時添了個火盆，一個鐵架還放著十幾串烤好的肉菜。

“你喝嗎？”坐下開端大吃的時候，小宗把碗遞給她。

小宗帶著兩個饅頭，興沖沖到了地牢。

這日晌午，她指著小宗送來的一碗稀裡胡塗的飯菜，怒道：“你這是餵豬嗎？”

步千洐都氣樂了：“小宗，膽量大得很啊！”

破月彎眉一笑：“怕甚麼？”

未幾時，第一趟的肉串和蔬菜出爐了。破月拿個盤子盛了，教唆小宗先送給門口的保衛。小宗跟這些兵油子的乾係本就很好，他們接了吃的，一個個喜笑容開。此中一個謹慎些，問道：“將軍呢？”

步千洐見一個兵士手裡還拿著根竹簽，上麵殘存著些肉渣，而兩兵士嘴角都有油漬。不知怎的，他俄然感覺有些餓。

大眼瞪小眼。

小宗坐在她劈麵的地上，抱著雙膝：“將軍早上都是吃這個。過了晌午，我給你端飯菜來。”

小宗微微吃了一驚。

顏破月卻像冇看到一樣，竟然一下子站起來，伸出纖纖玉指，直直戳向他胸口。

她在顏家雖不能食葷腥，卻也是錦衣玉食；厥後與陳隨雁流亡，除了開首幾日受了虐待，以後陳隨雁也是好吃好喝供著；本身住的一個月，固然不餘裕，吃上麵卻不會虐待本身。可軍中廚子的大鍋菜，實在是吃得她味如嚼蠟。

小宗想了想，正色道：“你現在但是將軍的犯人。須知將軍殺人無數、心狠手辣，那些敵國的人都叫他‘步閻羅’。”

地牢裡很暗淡，隻要牆上一扇一尺見方的小窗漏出點陽光來，破月便坐在這撮陽光裡，姿勢很放鬆，神采很安靜。固然她麵孔醜惡，小宗看著她，卻莫名其妙感覺親熱、暖和。

小宗本來有些委曲，忽地想起甚麼，眼睛一亮：“莫非葉姐姐廚藝高深？”

“滾！”

小宗嚇得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酒意頓時醒了大半：“將、將軍……”

步千洐本來皺眉，可瞥見那一根纖幼若蔥的雪赤手指，指尖彷彿還沾有幾絲酒香肉香，俄然感覺更餓了。

說是地牢，實在是用來關押戰俘的處所。但這裡是大火線的糧草基地，暫無俘虜。因而偌大的地牢，隻要破月一人住。

她心頭惡寒，背叛之心亦起，毫不躊躇接過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

小宗見她心平氣和，不由得心生敬佩，從懷中取出饅頭遞給她。破月餓了一早上，見到饅頭不由得皺眉，但還是接過，吃了一個，就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