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花匠身形一頓，漸漸回身，看了一眼天子：“慕容氏癡情的，又何止小殿下一個？”

慕容湛發覺講錯，卻還是剛強地望著天子。

“朕令你們殺兩小我。不是現在，或許是三年，或許是五年後。記下他們的名字，追蹤他們的萍蹤。一旦機會成熟，朕要你們當場格殺，不容有失。”

老花匠搖點頭：“輪癡情，小殿下又如何比得過皇上您？隻為了保全夫人名節，將親生兒子當作弟弟，父子不得相認；隻因為她說了句不肯讓小殿下雙手沾上鮮血，皇上便將小殿下交給唸佛誦佛的太後扶養，明顯他在諸位皇子中資質最好，卻與皇位無緣，隻因皇上您承諾了夫人，要保他一世歡樂安然。”

最新的一封暗衛密報，上書“玄月初二，誠王率軍與叛軍於青侖城會戰，中敵埋伏。誠王身中兩箭，昏倒八日，終出險”。

天子冷冷道：“到現在你還不說實話，好，朕成全你。傳旨：誠王罰俸一年，往邕州守皇陵三年；命大理寺馬上緝拿顏破月，殺無赦！”

看著這封密報，天子隻感覺內心一陣沉悶，將手劄一丟，便朝禦書房外走去。

天子微微色變。

“八月初九，誠王率軍將叛軍驅出益州全境；”

“顏破月與我本無伉儷之實，亦是我遣她走的。統統皆是我胡作妄為，求皇兄懲罰我一人！”

“朕不想令湛兒絕望，但也不會容他行差踏錯。”他慢慢道。

“甚麼時候了？”

“皇兄！”慕容湛狠狠一磕在空中，再抬開端時，額頭已是鮮血長流。

天子淡淡地看著內侍：“讓他們三個都滾吧，朕看著煩心。”

“步千洐？”天子麵色沉寂地抬眸，“便是墨官城大破五國聯軍的平南將軍？”

慕容湛盯著空中，頎長鳳眸靜如死水，苗條身形久久低伏著，比岩石更剛毅。

“砰——”茶盞摔碎在距他半丈外的空中，殿內數名侍從撲十足悉數跪倒，頭埋得極低。

天子神采烏青，一揮袖子突然起家，離了勤昭殿。

內侍們跟了一段，卻見天子在禦花圃裡一處極偏僻的角落留步。

禦書房書案左上角的摺子，越堆越高。

“我慕容氏當年以勇猛奪天下，怎會生出湛兒如許心慈手軟的癡情種？”天子感喟道。

在慕容離還是太子時，這名老花匠便是他的陪侍寺人，也曉得他統統奧妙。現在慕容離將他安設在此處，既是囚他一世，也是護他一世。而當慕容有任何苦衷時，也會來這片菊園，跟老花匠說一說。

天子挑眉：“十七還跪在那邊？”

慕容湛這纔將顏破月是顏樸淙養女，顏樸淙的禽獸用心道與天子。並稱顏破月早已是本身拯救仇人步千洐的未婚老婆，隻因當日步千洐捲入江湖紛爭，導致顏破月孤傲無依，本身才代他娶妻，庇護顏破月不受顏樸淙毒手。但關於“人丹”的事，慕容湛卻隻字未提。

他不曉得等了多久。

“皇兄不成！”他厲聲道。

天子轉頭淡淡地望了一眼內侍，內侍們頓時留步不前，垂首低眸。天子這才持續向前走，一向走到冷宮四周的一片菊花地，纔在樹下閉眸靜坐。

目睹天子神采越來越差，慕容湛深知已瞞不過，深深拜倒：“皇兄，求皇兄開恩，此事的確另有隱情……”